傳遞完訊息,二人就此離開,再看魏知行,臉色己是狐疑不定,殷氏?鹽路?禍水東引?什麼意思?想及在向陽村的林林總總,在想及駱平前幾日的話語,隨即臉色慘白一片,手指緊緊捏著手裡的荷包,心緒卻己是大亂。
洪豐忙拉住魏知行有些顫抖的手,安慰道:“知行,此事早不說、晚不說,偏偏你我二人隱於假山之後說,此中太過巧合,透著無限的蹊蹺,莫要上了泯王的當,自亂了分寸。”
魏知行眼睛一紅,無助的抬起眼瞼道:“這不是巧合,而是預謀。駱平前幾日找我,提及找到新鹽路、讓鹽鐵司迅速接手之事,我就知道此事還有諸多內情,怕是月兒也參與其中。我當時只盼著駱平將事全權扛下來,月兒全身而退。此時看來,怕是駱公公這隻老狐狸,為了救他的侄子駱平,與泯王串通一氣,犧牲了月兒。”
洪豐搖搖頭道:“知行,你這是關心則亂。試想,駱平喜歡殷姑娘,所以才懇請駱總管幫助。他可能提及了殷姑娘的存在,但決不會提及殷姑娘姓氏名誰。泯王知曉殷氏販鹽之事,或許不是駱總管透露的訊息;或許說的不是殷明月;或許,這是讓你返回樂陽郡、請君入甕之計,總之,這裡面透著太多的古怪,你是得陛下密令調查泯王罪證之人,萬萬不可以身涉險,我們還是儘快找到泯王的證據。”
魏知行憤而甩開洪豐的手怒道:“找證據、滅血荼、造武器......一切的一切,都是為置泯王於死地,可是,若是現在不救月兒,泯王死了,月兒也活不成了!與月兒相較,十個泯王的命又如何?一個魏知行的命又如何?”
洪豐按住魏知行激動的手,聲色戾茬道:“鎮定!!!我們再想想辦法,比如說,按照駱平最初的方法,先報與陛下新鹽礦之事,駱總管在旁幫腔,殷姑娘反罪為功,泯王的詭計便不會得逞了。”
魏知行不由得苦笑連連,眼睛盯著洪豐半天也未曾言語,直到將洪豐看得低下了頭,對於自己剛剛的提議,也失去了信心。
依他二人對皇帝陛下的瞭解,即使魏知行將殷明月私藏鹽礦的罪過,說成是發現新礦的滔天功績,只要泯王說她有罪,皇帝就會順應於他,一個小小的村姑,連一個泯王的哈欠都比不過,即使加上一個魏知行,也不能與之相抗。
除非,除非皇帝有十足的把握殺死泯王,或是,或是自己將泯王的腦袋放在殿前,皇帝才會坦露真實的心跡,犒賞除奸有功之人,鞭笞泯王屍首,解他多年心頭之恨。但是,這一切,只能發生在與泯王能撕破臉或與之相抗之後,在沒有足夠的把握前,爪子,乖乖的藏起來;牙齒,緊緊的閉起來......唯一能露出來的,只有口蜜腹劍的笑容。
這,就是皇權利弊;這,就是權衡之道。
思及皇帝的德行,魏知行的頭腦漸漸冷靜了下來,泯王,還在京城,自己,或許可以不按常理出手,反其道而行之,擒賊先擒王,先下手為強。
魏知行的頭腦正飛速的轉著,只聽花園中一片尖叫之聲,腳步聲紛至踏來,夾雜著一陣刀劍之聲,二人趕至花園中,只見荷花池岸邊一片狼藉,一人倒在血泊中,轉過臉來,竟是剛剛說出隱密的常遠。
諸位小姐和公子早就忘了男女授受不親,畏縮的共同窩在一處,看著前面的池塘,說不出的驚慌與恐懼。
魏知行心中一突,慌忙拉起錄大人道:“大人,發生何事?”
錄大人鎮定了幾分心神,指著眼前的數十畝盛開著蓮花的池塘道:“寧公主帶著眾人來此欣賞蓮花,不想蓮花池中飛出數十道身影,武功頗為高強,將寧公主和另一位戴著幕離的小姐擒獲,常公子想解救寧公主,被那人一劍致命。歹人分東西方向而逃,御林軍和驍騎營已經火速追去解救公主。”
洪豐皺起了眉頭道:“御林軍全部去救公主,這裡沒人守護嗎?另一位小姐是哪個府上的?無人去追嗎?”
一個女子戰戰兢兢的從人群中站出來,將頭上的幕離除去,露出裡面清麗的面容來,結結巴巴、可憐兮兮的對魏知行道:“魏大人,您與姐姐青梅竹馬,感情篤厚,快想辦法救救家姐......”
眾人頓時恍然,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劉相府府上的庶出五小姐,不言而預,她口中的家姐,定是和離在家的泯王妃、未來的魏夫人劉嘉怡了。
魏知行眉頭緊鎖,眼中閃出一抹戾色來,腦中飛快轉動,對洪豐低聲道:“這定是泯王的聲東擊西之計,他要逃回樂陽郡去了,虜走公主,是為了分散御林軍的注意力;殺死常遠,是為了殺人滅口;虜走劉嘉怡,是為了報復她的告發之仇。”
洪豐向前方努了努嘴道:“不見得吧?”
順著洪豐的眼神方向,魏知行如期看到了瑟縮一團的齊陽郡王和他的庶女嫡子們,眼中的驚恐不似做偽,手臂上還汩汩的滴著血。
魏知行走到齊陽郡王面前,盯了齊陽郡王半天,看得齊陽郡王心情忐忑,不知自己犯了什麼錯誤之時,魏知行已經轉過頭去,對洪豐燦然一笑,清洌的人兒平添了幾分堅定道:“世人皆說虎毒不食子,但也有易子而食的惡人!哪怕有一分懷疑,我都要去看一看,幫她撐起九分的希望。”
一騎大馬絕塵而去,直奔城門,掀起一陣風沙湧動。
洪豐不由得嘆了口氣,愚兄一介大好男兒,耐何為一介女子捨命舍前途,到頭來卻又不想娶回家中享用,果然,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