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放撇了撇嘴,這若是讓縣衙來人帶人、再審案子,所有相關人等都得到縣裡,明月也會忙著自己孃親的事兒,哪有時候照顧自己這個半路主子,這可不是他所願意看到的,輕叱一聲道:“慢著,本公子派人去,直接就斷案,不必帶人拿人了。”
海大壯這才仔細看向倚在門框旁的李放,頓時大吃一驚。
若說海大壯不認識魏知行有心可原,畢竟魏知行十天有九天半呆在縣驛署裡,鮮少露面。而這位有侯爵之位的鎮國將軍獨子李放卻是恰恰相反,三兩天整出一個么娥子,今天為大司農魏知行拋繡球招親,明天說大司農身體有恙,大搖大擺的收禮物,禮物以珍味坊的鹹菜為最愛。
害得珍味坊兩天就銷掉了上百壇的鹹菜。而送了鹹菜的女子,卻是連魏大人的面兒都沒見著,只見到了張牙舞爪的李少將軍,美其名曰代魏大人選美,結果可想而知,全部打發走了,沒一個有下文。
在縣裡傳言魏大人是龍陽斷袖之時,李少將軍突然高調的一舉納了十個商賈家的姨娘,夜夜笙歌,日日歡笑,鎮上的女子們又開始轉移了目光,紛紛向李少將軍拋媚眼了。
納妾之日,恰好海大壯在縣裡辦事,有幸看到了那場盛景。
李少將軍隻身在外,婚禮輕簡行事,自然沒有下聘一說,而被納作姨娘的商賈之家,生怕自家的門楣低侯府加鎮國將軍府一等,在陪嫁上挖空了心思,金銀財寶數不勝數,幾乎掏空了家底。
成親當日,李放神色肅然的站在縣驛署門前,迎接著花兒一樣嬌豔的流水般的妾室們,臉上卻並沒有新郎倌應有的喜色,反而陰沉著臉,讓抬進來的姨娘們心裡七上八下,噤若寒蟬。
這正新婚燕邇的新郎倌兒,怎麼跑到向陽村的一個寡婦家來了?看樣子還是昨夜留宿的模樣,莫不是向陽村就要抬出第十一個姨娘了?!海大壯心裡五味摻雜,喜憂參半。
李小五得了少將軍令去衙門請人,心裡已經翻江倒海、輾轉返惻,如何請人?怎樣請人?請什麼人?該怎樣斷案?怎樣暗示?李小五不由感慨,自己越來越不懂少將軍的心思了。
無可奈何的李小五,只好按少將軍字面上的意思,直接請了成縣令、李捕快等人,將縣衙直接搬到了向陽村來斷案,至於怎樣斷那就聽天由命了。
對於李放的命令,小小的成縣令哪裡敢怠慢,將衙門裡所有的衙役都聚齊了,鳴鑼開道,殺威棍、足鐐手銬一應俱全,連驚堂木都被成鴻略揣在了懷裡以備不時之需,儼然一幅青天大老爺巡察鳴冤的架勢,不可小覷。
只一會兒,成縣令便浩浩蕩蕩的帶著一眾衙役前來,那肅然的模樣,儼然如巡府為民伸冤的派頭。
到了明月家,呼啦啦的進了院子,衙役站了兩排,閒雜人等俱都轟到了籬笆牆外。
與成鴻圖一道來的,還有一臉陰色的魏知行主僕三人,魏知行眉頭緊鎖的走到李放面前,臉色陰得如同這天氣,幾欲落下雨雪來。
李放一天一夜沒有回到縣驛署,魏知行長舒了一口氣,以為自己傳自己“斷袖”的訊息奏效,使得李放不能再以為自己娶親為由瞎折騰,卻原來是自己大意了,竟讓李放先一步找到了明月。
若不是魏炎撞見了神色慌張的李小五,只怕此時還矇在鼓裡。
成鴻略臉色微凜,坐在臨時充當案臺的桌子後,狠拍了一下驚堂木,斥聲問道:“下面所跪何人,因何事糾紛,狀告何人?”
劉氏己經先行跪倒,涕淚俱下,嗚咽難抑。
明月長舒了一口氣,跪在劉氏身側道:“回縣令大人,民女的孃親被人誣陷害人性命,民女懇請大老爺為民做主,還殷家一個清白。”
見劉氏眼睛哭得如同腫桃一般,明月簡明扼要的將事情的經過向成鴻略做了簡要說明。
成鴻略畢竟當了多年的縣令,斷案多年,即使政績平庸,薰陶得久了,多少對嫌犯的心思揣摩有些心得,眼睛在劉氏與周氏之間循來循去,見劉氏雖柔弱卻隱含著倔強之色,周氏雖病態卻隱含著驚慌之色,心裡便有了幾分定論。但這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這兩位爺到底想怎麼判?!
成鴻略看看魏知行,魏知行臉上仍舊陰晴不定;成鴻略又看看李放,李放臉上仍舊屌兒浪當,完全看不出端倪來!!!
二人似乎都與下面跪著的殷明月有嫌隙,卻又似乎都不急於致殷明月於死地,如同貓捉老鼠般的戲耍玩鬧,這次,是玩鬧多些,還是一錘定音的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