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忍不住趴在牆角嘔吐,木訥的韓興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只想著表現自己,竟忘了明月再彪悍也是個柔弱女子,想要輕拍明月的後背安慰,卻是怎麼也拍不下去,只是尷尬的垂手站立,不知怎麼辦才好。
明月嘔得只剩下苦膽,再也嘔不出一絲東西來,這才長噓了一口氣,猛挺了挺腰桿,氣勢恢宏的向前揮手道:“走,參觀殷家新宅!”彷彿,剛剛趴在地上吐的昏天黑地不是她。
明月走在前面,韓興緊隨其後,二人剛剛踏上長廊,不知長廊上的燈籠被火烤的,亦或是被突如其來的風吹的,“當”的一聲落了地,明月瞬時變成了抱頭老鼠,窩進了身後韓興的懷裡。
韓興忙抱住明月,小心道:“沒事沒事,有我在呢。”一向木訥的少年,登時如偷了腥的貓般,喜不自勝的拍著明月的後背。
明月鼓起勇氣輕顫著聲音道:“偉人告訴我們,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紙老虎,不能被它的表相所嚇倒!我弱它就強,我強它就弱!”
明月嘴裡嘟囔著,小手卻是緊緊抓著韓興的大手不放,哪裡還有什麼男女之防,避嫌之說。
二人相攜著推開正門門扉,門扉“吱嘎”一聲洞開,刺眼的陽光直射青石的地面,無數的灰塵四散飄起,玄色的圍幔處掛著無數的蜘蛛網。
這是一間會客廳,正面主位兩把太師椅,椅背雕刻著精緻的花色,兩側各陳設一對椅子,每對椅子中間都放著紅木小几。
主位身後,掛著一張大氣的山水圖,綿延的山脈被一條河水環穿其間,山脈背後,幾個如棋點兒大小的藍色靜潭,讓人看著有種寧靜深遠的觀感,只是上面的灰塵,讓人一看就有種歲月殤情之感。
會客廳位於房子正中間,一道屏風、一道多寶格分別充當了阻隔主廳與兩側臥房之間的門廊,多寶格上早己佈滿灰塵,寶物也己不知所蹤,只餘兩張結網的蜘蛛盤恆其上。
轉過東側臥室,臥室風格大同小異,家升俱在,沒有像尋常百姓家一般砌著長條簡單的大炕,而是砌成四角床榻形狀,即美觀,又保暖。
從傢俱和圍慢的顏色可以分辨出臥室主人的性別與年齡。
最東側的臥房是男主人所居,除了床塌,牆上掛著一張烏黑似的弓箭;東側第二個臥房是女人所居,比其他臥房多了妝鏡,胭脂水粉似乎還殘留著當年的芬芳;
會客廳西側也是兩個房間,一間臥房,內有貴妃榻和床榻;
最裡面的是一間書房,書房裡的陳設很簡單,半面牆的書格,前方一個坐式桌案,類似於現在的榻榻米,背後擺著文房四寶。
屋正中央的位置有一張方形的棋桌,此棋桌不是尋常人家所用的楠木或紅木所制,而是如同戶外一般用石面所雕,桌面光滑如鏡,刻著圍棋的棋格,兩隻藤條所編的盒子分置黑白棋子,明月看著棋桌有些礙事,嘗試著搬了,竟是紋絲未動,中間的一根石柱應是嵌在地下的。
書房內最簡單的裝飾,最一目瞭然的陳設,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妥,卻讓明月渾身都不舒服,似乎透著說不盡的怪異。
比如,為何室內擺著一張根本就搬不動的重逾千斤的石桌,難道它永遠要嵌合在那裡嗎?
比如,為減少室內空間,尋常的棋桌都擺在靠牆一側,而這間書房,棋桌大咧咧的佔據著整個書房的中央位置,看著醒目,卻也是突兀,相較偏於一隅的窄小書案,有種反客為主的感覺;
再比如,孫宅每個房間都只有床圍卻並沒有窗簾,而最需要光線的書房反而掛著厚重的窗簾,隨著大開的窗子隨風擺動,灰塵四起,引得明月連打了三個噴嚏。
也許是室主人的特殊偏好吧,誰又猜得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