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與李老伯一家約定好,年前一起到殷家三房看望松兒,順便感謝殷家三房的搭救之恩,吃罷了飯,小翠心裡不放心祖母許氏,就偷偷跑到許家豆腐坊看望許氏,哪知這一看就被柴啟看在了眼裡拔不出來了,揚言,若想他放過許二,除非小翠陪他兩天,至於怎麼陪,從他猥褻的眼裡就看得分明瞭。
許氏哭得老淚縱橫,自她嫁到許家,雖沒大富大貴,但仗著丈夫有祖傳的豆腐手藝,也算是過得溫飽。
沒想到老頭子前腳走沒幾天,後腳就家破人散,唯一的親孫女被賣到了青樓,被人千般蹂躪、萬般糟蹋,她的心都疼死了,好不容易孫女是個命大的被人救出了虎口,還沒過兩天消停日子,這殺千刀的許二又犯了事兒。
現在,“豺狼”又要拿孫女小翠“開葷”了,這是眼睜睜又要被親爹坑第二回嗎?老婆子的心哆嗦得不成個兒,捶足頓胸,肝腸雨斷,只覺得心被人拿刀剁得七零八落,怎麼拼也拼不回原來的樣子了。
看著小翠被一個大男人反剪的手送到柴啟面前,柴啟毫不掩拭一臉的色相,挑起小翠的小下巴,嘖嘖讚道:“可惜了了,這麼帶勁兒的姑娘就成了二手破鞋、窯姐婊子,先是葛老頭開了葷,後被鄉下小子贖出去做野鴛鴦,翠兒算是老的、少的都嚐遍了,讓你嚐嚐豺爺我的威風如何?讓你開回豹子滿堂彩大殺四方!!!來來來,爺現在就好好疼疼你。”
男子一雙鹹豬手撫過小翠的臉頰,伸向了小翠的衣裳帶子,小翠眼睛都已經紅了,拼命的扭動著身子罵道:“姓柴的,我己經不是許家人,你碰了我是逼良為娼,是要做大牢的。”
柴啟陰陰一笑道:“贖人?你別忘了,我豺狼是什麼人?你到官署過文書了嗎?你是哪家人?誰買的人?身契在哪?”
嘴上說著,手卻不停,小翠越是扭動著身子,他就越加的興奮,不用手指解帶子,而是粗魯的一撕而開,露出了裡面的短卦夾襖和夾褲,即使小翠在青樓當過妓子,但那時畢竟是在幔帳裡的私密事,如此大庭廣眾這下,小翠登時充滿了絕望,破口大罵道:“‘豺狼’,你不得好死,我許小翠在此發誓,死了做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柴啟咭咭怪笑,手指再次挑向小翠的夾襖帶著,這是怒極了,要大庭廣眾扒光了小翠的衣裳了。
許氏聲嘶力竭的哭聲登時嘎然而止,彷彿流盡了最後一滴眼水,看著瑟縮在一旁不敢動的許二,她徹底的心灰意冷了,她罵不出口,她不知道她該罵那些天殺的狗雜碎還是該罵她自己的兒子是狗雜碎,只覺得剛剛被剁得七零八落的心,頓時碎成了粉末,被生生的揚在了空中,被冰冷的風一吹,散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一幅沒有心的驅殼。
許氏淒厲的仰天長嘯:“老頭子,你等等俺,老婆子來陪你啦!”許氏一個猛衝,頭結實的撞在了門側的青石牆上,鮮紅的血如開得最豔的紅花,綻滿了牆壁,在枯冷的冬天裡異常的妖豔刺眼。
明月紅著眼飛撲而來,已經是來不急,只扶住了許氏軟得像麻花一樣的身子,許氏用手抓住了明月的手,那手,似最粗礪的老樹皮,佈滿了老繭,因長期推磨盤,骨結異常的大,已經變形的手指微曲著指著小翠方向,對明月模糊的笑著:“月兒,翠兒說了,是你、你救、救的她,你再、再受受累,別再讓這娃子被、被那雜、雜碎霍、霍了,身契遷、遷出許家,跟你姓、姓殷,我老婆子下、下輩子再還你這情兒......”
明月忙不迭的點著頭,已是泣不成聲。
小翠眼睛紅得如這嗜血的斜陽,一口咬在了怔凝中的柴啟的虎口,扯下一條血肉來,柴啟怒急,一甩手將小翠甩在一旁,拿起手下混混的一條木棍,照著小翠的頭就砸了下來。
小翠卻不知躲不知閃,雙手在青石板上爬著,一寸一寸的爬向許氏的方向,嘴裡模糊的喊著:“奶奶,你等等翠兒,翠兒去陪陪你,去幫你磨磨做豆腐,讓你好好享享福......”
“翠兒......”明月悽然的叫著,再看小翠時,嘴角已經滲了血,眼看著就要咬舌自盡了。
說時遲那時快,魏來一個飛腳將持棍的柴啟踹到了青石牆上,魏炎在小翠咽喉處點了點,小翠登時下巴被卸了下來,咬不了舌頭了,雙手卻仍匍匐著向許氏爬去,喉嚨裡如拉著破風箱般呼嚕呼嚕的說著什麼,根本聽不分明,得所有在場的人都知道,她想叫的是“奶奶、奶奶......”
許氏已經發散的目光投了過來,見小翠安然無恙,嚮明月微微一笑道:“答應我......”
明月三指立起,堅定道:“奶奶,您放心,即使沒有您的囑咐,我也早己將翠兒當成我的親姐姐,我對天發誓,我殷明月有肉吃,絕不讓翠兒姐只喝湯;我殷明月有金子花,絕不讓翠兒姐只有銀子;翠兒姐找不到如意郎君,我殷明月此生不嫁。如違此誓,天誅地滅。”
許氏安慰的點了點頭,遙遙的看著仍瑟縮在牆角的許二,許二大著膽子靠近了自己的孃親,只聽許氏斷斷續續道:“孽障,來生,不再見。”隨即就沒了氣。
來生,不再見。只一句話,蘊含了老人對生活多麼大的絕望,對兒子又是多麼大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