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些日子沒有召你陪朕下棋了。”梁帝不緊不慢的在棋盤上落下一子,“有時候還挺懷念當年與你通宵對弈的日子啊。”
“陛下國事繁忙,自然沒有以前那麼多的閒暇。”棋盤對面的陳慶之也落下一子。
“其實就是年級大了,沒那麼多精力而已。”梁帝抬眼看著陳慶之,“子云,你與朕可不同一般的君臣,不要用那些套話來應付。”
陳慶之拱手作揖,“蒙陛下厚愛,慶之知錯了。”
梁帝呵呵笑著擺擺手,“朕可是看著你長大的,說過多少次了,只有你我二人的時候,不用那麼拘束。”
“慶之明白,每次陛下召慶之對弈,都屏退左右,就是為了能放開手腳,全力落子。”
“知道朕為什麼喜歡和你下棋嗎?因為你打小下棋就有一股狠勁,完全不是常規棋路,卻總能找到對手的破綻,出奇制勝。每盤棋局,都能讓朕感覺新鮮,甚是過癮啊!”
“陛下棋藝高超,能陪陛下對弈,慶之心中深感榮幸。”
“你家鄉義興的子弟兵,練得怎麼樣了?”
“正在努力操練,以待為我大梁效力。”
“你有這份報國之心,朕很欣慰。永昌侯也曾對朕說過,他對你很是期待。如今永昌侯年事已高,若你真有他一樣的將才,於我大梁也是幸事。”
“永昌侯乃大梁柱石,慶之焉敢奢望能與其相提並論,但慶之拳拳報國之心,卻是不輸於他人。”
梁帝捻起一子,喃喃地說,“都說棋盤如戰場,在棋藝方面,你確實天賦出眾。少年時,你在朕的書房,也是遍讀了各家兵書。因此,即使有好些大臣向朕上書,說你私蓄甲兵,朕都一笑置之。”梁帝將手中的棋子落下,“其一,朕知子云你絕不會負朕。其二,與永昌侯一樣,朕對你亦有所期待。”
聽到梁帝這番話,陳慶之忙跪伏於梁帝腳下,“陛下隆恩,慶之粉身碎骨,無以為報。”
梁帝伸手將他扶起來,“只是你本是文職,又非豪門望族,行募兵之事,確實容易惹人非議。不過你無須擔心,安心練兵,用不了多久,朕會挑一個合適又穩妥的時機,讓你完成初陣,到時便可名正言順賜你軍職。”
“陛下能為慶之如此考慮,慶之感激涕零。”
梁帝呵呵一笑,“你自幼就跟著朕,朕早已視你如心腹,豈能讓別人說三道四。你放心,如今北魏是婦人當政,用不了多久,時機就會來了。”
入冬後的天氣越來越冷了,原本熱鬧的建康街頭,也因為這寒意而顯得冷清了許多。如同往日一樣,過了午飯的時間不久,陳慶之便來到楊白華的宅邸。
庭院裡,楊夫人和嫣然正在玩著投壺的遊戲;惠澤在庭院的一角,對著一根包裹著棉被和皮革的木樁,揮舞著鐵棍練習;楊白華站在廊下微笑的看著大家,見到陳慶之進來,忙迎了上去。
“子云兄,來了。”
陳慶之拱手行禮,“是啊,又來叨擾楊兄了。”
惠澤等人見陳慶之來了,也停下各自的事情,過來見禮。
“陳大哥,徐晉去你軍中也有一段時日了,我們都很想念,不知可否前去探望一下?”惠澤試探著詢問。
“哎呀,是在下疏忽了。下次我回義興時,一定帶小師父同去。”
聽到陳慶之這樣說,嫣然急切的插話進來,“能帶我一起去嗎?我也想去探望探望徐晉。”
陳慶之笑著說,“只要楊大哥和夫人同意,在下當然可以帶小姐同去。”
“那正好,天氣越來越冷了,”楊夫人說道,“我給徐晉做了棉被,你們順便帶給他。”
“太好了!”惠澤難掩激動的心情,“陳大哥,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惠澤,不要太著急。”楊白華示意惠澤稍安勿躁,“子云兄時常會回軍營的,到時候自會叫上你。”
說完,楊白華轉身朝陳慶之,“子云兄,請進屋裡說話。”
進屋落座後,楊白華問道,“子云兄,一直也沒問,徐晉這小子,可有幫上你的忙啊?”
“徐晉兄弟騎術精湛,雖然時日尚不長,但在他身體力行的調練下,確實讓部下大有長進。上次去的時候,看他們演練,在下感覺,已不輸北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