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七點,去往山東的火車上,一個狹小的包廂裡。
火車行駛的地方都是避開鬧區和市區的,所以在夜晚來看,顯得十分蕭瑟不堪,加上月色的照耀,幾乎可以成為一個廢棄的庭院來看了。
“四姨太,現在已經離開上海了,您可以不用那麼擔心了,接下去還有很長時間的車程,您要麼先休息休息,好麼?”林建斌看著一直望著窗外的四姨太,善意道。
四姨太笑著回過頭,看著面前的兩位男子,說道:“自離開了上海,我便不是你們口中的四姨太了,我虛長你們幾歲,喊我一聲可婷姐就好了,我的原名叫王可婷。”
“可婷姐。”林建斌和江揚都很識趣,馬上改名喊道。
王可婷禮貌的朝他們笑笑,眉目間逐漸失去了緊張和憂慮,展現的是成為一位母親的慈愛。
“現在上海估計已經鬧翻了吧?”王可婷笑道:“我沒有想到,上海會因為我的事情天翻地覆,不過能離開上海那種吃人的地方,鬧一番也不是不可。”
林建斌倒沒有王可婷看得開,反而是憂心忡忡道:“也不知道杜少帥一個人能不能承受那邊的事情,把所有的事情都強加給少帥了,真擔心他會出事。”
“放心吧,杜麒麟這個人鬼主意多,肯定是把一切都處理好了才能讓你們陪我離開的。”王可婷不知道杜麒麟到底是怎麼想出那麼一個計劃,雖然確實有犧牲一些人的做法,但是達到目的鮮少有不流血的。
“話是那麼說,”林建斌嘆了口氣:“我怕的不是他經不住大帥的盤問,而是經不住自己內心的那種掙扎,雖然我和他交往不深,但是我知道他並不是一個殘忍的人,策劃出那麼大一齣戲,甚至還搭上了人命,即使不是出自他的手,他一定也會良心不安的。”
聽了林建斌的話,江揚和王可婷都沉默了,他們兩個其實都不知道所有計劃的人,尤其是江揚,他只知道杜麒麟利用了他的名義做了一些事情,至於是什麼事情,林建斌沒有說,江揚也不打算問。
“完整的計劃是什麼?”江揚忍不住開口道:“現在能說了麼?”
林建斌搖搖頭:“還是不要知道了,知道了對你對所有人都沒有好處。可婷姐,今天之後,我們可能都沒有機會再相見了,還望你以後保重,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王可婷點點頭:“我知道,放心吧,我不會辜負麒麟的這份心意的,等你們回去上海了,一定要替我再一次感謝他。”
“您放心吧,我到時候一定替你傳達到。”
……
因為涉及到大帥府的名聲,甚至還涉及到杜麒麟的問題,杜煥城就把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交代三姨太過兩天找個理由把四姨太的事情擺平了就好。
這件事情就這樣翻篇了。
杜麒麟赤身躺在浴缸裡,任由自己的頭被水淹沒,在水下,他無法呼吸,將要窒息的時候,他嘩的一下鑽出水面,發頂的水滴慢慢的滴下來,模糊了杜麒麟的雙眼。
做錯了麼?是不是不該那麼做?杜麒麟從下午開始就懷疑著自己,是不是有更好的解決辦法,是不是這個計劃的產生就是一個錯誤,無數的想法佔據了他的腦袋。
看到那三具屍體的時候,杜麒麟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家裡,他渾渾噩噩的回到房間,然後倒好洗澡水,然後躺著,水都變得冰冷,可是他的心比水更冷。
“…這幾天,你大張旗鼓的告訴所有人你要離開上海,為四姨太打掩護,理由你自己找。”杜麒麟想起了在百樂門告訴林建斌計劃時,自己說的話:“杜煥城是一個極其聰明也充滿疑心的人,他從不相信別人的眼睛,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和自己想到的。安排一個和四姨太形態相似的人在你們要離開上海當天去坐上去西安的火車,而且一定要被人發現。”
“一旦有人告訴杜煥城四姨太是從火車站離開的,杜煥城便不會多放心思在火車站,而是選擇與此相反的方式,船。”杜麒麟冷靜道:“其他的我都安排好了,現在只差一個和四姨太年齡相似,有兩個月身孕的女人…”
“女人找到了,她男人已經死了,但是還有一個五歲的兒子,沒有男人傍身她在上海也沒法過下去,她願意當替罪羊,但是她有一個要求,撫養她的兒子長大。”第二天晚上,林建斌就帶來了這個訊息,聽到有人願意,杜麒麟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但是為了大局,他同意了。
一個晚上,在他的策劃下,五條人命在他手上沒有了。
杜麒麟穿上浴袍出了浴室,坐在了杜麒麟書桌前的椅子上,拿出許久沒用的筆和本子,寫上了一個數字:5。
自他決定站上這個位置,死傷早已經成為了常事,這一次是為誰而死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這本本子上的數字會越來越多,直到寫不下為主。
第二天,杜麒麟下樓的時候,杜煥城竟然還在家裡。
“爹,我今天想去一趟楚姨那邊。”杜麒麟吃著碗裡的白粥,對身旁的杜煥城說。
杜煥城淡淡的舀了口白粥,說道:“今天不行,等一下你和我出去一趟。”
“去哪?”
“軍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