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瑜覺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曾經有過的被她深埋在記憶深處的畫面不斷的在眼前浮現,如電影的鏡頭,一幕幕重現。四歲時,母親將她丟在裴家,她跌跌撞撞的追了很久,卻還是沒有喚回母親。
年幼不懂事的裴仲堯揪著南瑜的頭髮,學著電視裡地主老財的樣子,趾高氣揚的說,“你往後就是我的丫鬟!要伺候我的。”
南瑜至今都記得當時的心情,她知道媽媽不要自己了,沒有人會來救她。
後來的時光,如匆匆流水,她從來隱忍,對裴家的所有人都擺出逆來順受的樣子,但心裡總會委屈、不甘。
不是沒有抗爭過、逃離過,但一次次的失敗讓她認清現實,她始終都是被母親拋棄的那個孩子,花開花落,無人問津。
直到湯懷瑾出現,他說,‘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他娶了她,給了她一個家。
沒有人知道,在跟湯懷瑾同床共枕的那些夜裡,南瑜不敢睡去,怕這一切是夢,會在頃刻間消失。
她終於逃離了裴家那個噩夢,她有了丈夫,有了家。
即便他們閃婚參雜著很多不純的動機,或許他對她,根本沒有什麼感情。可哪有什麼關係,她要的不多,有片瓦遮頭,能安穩度日,她就已經感激上蒼,心滿意足。
再後來,她有了孩子。
一切來的突然又意外,其實當時在醫院拿到確認單的時候,她也曾彷徨無措。一個新生命的到來,任是誰都會覺得忐忑,帶著點點的慌張。
她看到了康馨的絕決,那樣殘忍的送自己的孩子去死。
也就是在那個瞬間,南瑜開始變的堅定,她不能做那樣的事,她要成為一個跟自己母親不同的人。帶著這樣的堅定,她跟湯懷瑾說出懷孕的訊息,也不是沒有期許過,他會像很多丈夫那樣激動欣喜。
結果,現實總是血淋淋的呈現。
他不僅不高興,甚至打算除掉這個孩子。
從什麼時候,她跟湯懷瑾的生活狀態變的跟之前不同,南瑜思前想後,大概,只能歸結為孩子到來的時候。
她被湯懷瑾懷疑處子之身。甚至質疑孩子的血統。
越是這樣,南瑜越是堅定的要生下孩子,不僅是因為之前的決心,更是因為,她想要為自己,還有孩子正名。
孩子是湯懷瑾的,不容否認。
就算,他不要孩子,那也不能在孩子還未出生的時候,否定生命的由來。
南瑜固執的堅守著自己的想法,她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要守住孩子,可此時此刻,她知道,沒用的了。面對湯懷瑾的絕對強勢,她抵抗不過的。
眼角有淚湧出,為孩子,也為自己。
曾經以為多年的苦痛被老天看到了,所以派了湯懷瑾來救她。如今看來,她還是那個永遠被人拋棄的孩子。
死,或許是她最好的歸宿。
湯懷瑾原本熱血衝頭,恨不能將她撕碎了去。
但吻到她苦澀的眼淚,他不清醒的大腦才有了一絲的清明,眼底的怒意與恨意,漸漸退散。
南瑜還是哭的無聲無息,還是讓他忍不住心軟,他恨自己在面對她的時候,瘋狂滋長的惻隱之心。不該這樣的,他原本的打算,不是這樣的。
他回國只為報復而來,報復唐冠年多年的步步緊逼,即便他在紐約,也還是無法擺脫唐冠年頻頻的小動作。
人總是貪心不足,唐冠年這十年欺佔了湯銘集團,成為手握實權的第一掌舵人。越是位高權重,越是心中惶恐。
不斷的派人去除掉湯懷瑾。甚至有幾次,差那麼一點就得手。
湯懷瑾臥薪嚐膽多年,驚險的避過一次又一次的暗殺,終於等到了如今,他已經具備了跟唐冠年一較高下的實力。
精心謀劃,回國復仇。
南瑜只是他復仇路上算計好的一次利用,他不該動情的!
只因太明白,情之一字,無疑是一個人最大的軟肋,他身上揹負著家族的希望、個人的仇恨,那麼多的責任,那麼多年的隱忍,不可能毀在一個女人身上。
他是真的打算放過她!
沒有了孩子,她與他再無瓜葛,從此天高任鳥飛,他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