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斯基不是一個沒有決斷的人,尤其是在已經沒有了退路、不得不做出選擇的時候,他比絕大多數人都能狠下心腸,無論是對人還是對己。
可儘管如此,在面對關乎自己生死的選擇時,他還是頹然的嘆了口氣,把手中的試劑放進了口袋裡。
“該死的!”
一腳把面前的椅子踢開,布朗斯基對著屋頂連開兩槍,咒罵著莫名的目標。
他很不甘心,明明成功近在眼前,卻只能得到最壞的收穫。
“嗯?”
在實驗室內煩躁著踱步的中尉感覺腳下有異,低頭一看,被血漬浸透的資料散落在地,而他的靴子正踩在其中一份的上面。
或許是因為剛吃了學識不夠的虧,以往對這些東西不屑一顧的布朗斯基蹲下身子把它們一一撿起來翻了翻,然後又鐵青著臉將其甩飛。
洋洋灑灑的資料紙在空中飄落,或落於地面被血水浸透、貼合於地板,或落在器材與屍體的身上、平添幾分紅白相間的遮掩,讓實驗室看起來更加凌亂。
血漬的汙染讓資料上的字跡有多處都模糊不清,不過那對中尉來說沒有任何影響,因為清晰的地方他也看不明白。
境遇窘迫的布朗斯基甚至都不想去深究為什麼美國軍方的實驗室裡會用德文來記錄實驗過程,他必須要儘快做出一個選擇:是在這兒直接注射血清賭一把運氣,還是儘快逃離此地,等找到某種提高成功率的方法後,再進行注射。
理智告訴布朗斯基他應該選擇後者,畢竟以他所知曉的直接注射的成功率來說,比用裝填了一顆子彈的六彈巢左輪對著自己連開五槍還能生還的可能性還要低些。
然而羅斯將軍的死亡和九頭蛇計劃的失敗也容不得他有任何僥倖的想法,不能帶著征服世界的力量離開,那後續遭遇的危機可能會讓他徹底失去注射血清的機會,就像已經涼透的羅斯將軍一樣。
想到這兒,布朗斯基情不自禁的從口袋裡把裝有藥劑的試管拿了出來,緩緩的推出一次性的注射針對準了手臂,緊攥的拳頭捏的指骨生疼。
“阿嚏——”
突如其來的噴嚏聲在密閉的實驗室內響起,嚇了布朗斯基一跳,差點把手裡的試管摔在地上。
“哦?還有一位運氣先生!”
失神了片刻就瞬間反應過來的布朗斯基收起了試管,從腰間抽出了手槍,戒備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同時用眼角的餘光盯著丟棄在地上的槍械,以免猝不及防之下被對方獲得火力反抗的資格。
不過,中尉的話並沒有得到回應。
正對布朗斯基的幾具屍體當中的那位倖存者,依舊敬業的扮演著自己屍體的形象,如同把頭埋進沙地裡的鴕鳥,用“自己未曾暴露”的鬼話哄騙著自己,嚮往著那有可能存在的生機。
“砰砰砰砰砰——”
中尉也沒有和他廢話的打算,拿槍對著幾具屍體的腿臂處接連開槍。
發現了某位身體抽搐緊要牙關的傢伙以後,更是重點照顧了幾槍。
“我投降,放過我吧,求你了!”
傑瑞克只是一個科研人員,並不是受過刑訊訓練的特工,第一槍的時候就已經疼的抽搐,費了好大的勁才剋制住沒發出慘叫,結果接連不斷的槍擊打在身上,讓他徹底失去了僥倖,大聲的哭喊起來。
他覺得自己又愚蠢又倒黴。
本來他可以安穩的離開實驗室的,可立功心切的他非得去索要“冷凍槍”,結果引得馬爾斯那個傢伙發瘋。
好不容易眼見他自溶,不知道怎麼就失去了意識,等身體有了感知以後,就聽見了密集的槍聲。
他沒敢睜眼,只能假裝自己還在昏迷。
他的偽裝不錯,沒有細緻檢驗過的布朗斯基沒能發現不妥。
可隨著他把一沓被血水浸溼的資料甩的四散飛落,一張被血水浸溼的資料紙就落在了傑瑞克的口鼻處。
不僅血腥味直入腦海,還讓他的呼吸顯得越發困難,最後實在忍不住了,才打出噴嚏將其吹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