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真假參半,虛實結合的筆法,也正是悟淨的寫作特點。由此可見.這個看似濃眉大眼的本分和尚,其實一點都不老實。
而後者李世民,因為他殺兄迫父的事實他讓十分在意自己在史官那裡的形象,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些史官會如何在史書之中記錄自己。
在唐以前可沒有哪位君王去幹這樣的事情。
即便是再昏庸的帝王,也並沒有干涉史官們記錄事實,而史官們也一向以“秉筆直書”,作為自己的光榮傳統,講究實事求是。
且唐之前,歷朝歷代的皇帝,都也十分認可史官們這一項操守,並且願意為此給予他們一定的特殊地位不說不去幹預國史的修訂,尤其是他們的起居錄更是看都不看。
甚至因為起居錄的存在,還會讓皇帝們在一定程度上,注意自己的言辭.生怕被史官們記錄下一些自己不好的言行。
而歷朝歷代的史官通常來說都是人教弟子來擔任。
他們身為人教弟子,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能夠抵抗得住天子威壓的否則,只是尋常的史官話,還真不見得能夠無視天子的氣場,能夠秉筆直書。
李世民.終究還是打破了這個潛規則。
因為對“玄武門”之變的過分關心,讓他的心思始終不能安寧,他不知道史官們會在史書上如何記載這一天,也不知道史官們會給自己做出怎樣的評價.而他登上皇位以來,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消除那一天給自己帶來的負面影響。
他怎能不在意史書上如何記載?
只是李世民低估了史官們的操守,經過三番兩次的試探之後,李世民知道自己透過常規手段,是很難看到史官們的記載了。
但若要用強的,恐怕反而會激起史官們的逆反心理,到時候.史書上恐怕還得再多一筆黑料。這絕非是李世民能夠容忍的。
但最終他還是看到了史官們的記載,他先是將原本在秘書省之下的史館獨立出來,並且取代了原本的著作局的修史之職,將史館衙門置於禁中,成為直屬於皇帝的機構之一,同時還下令讓房玄齡,以尚書左僕射的身份監修國史。
這一手,便能夠看出李世民的排程之法,可謂是爐火純青。
此舉,原本那些史官們還以為是李世民對於史書修撰的高度重視,但很快他們才知道.原來這位皇帝陛下的目的,還是想要翻看史書。
這一次,史官們的態度雖然依舊堅決,但主持修史的,卻是房玄齡.這位是李世民的鐵桿親信。
當李世民向史官們問出,為什麼不讓皇帝觀看國史的原因時.房玄齡這位老部下,便已經猜到了陛下的心思。
只是有些話,不好拿到明面上來說,這畢竟是一個約定成俗的事情,尤其是還有“司馬遷”這個榜樣在前,更是成為了後世史官競相繼承的品操和史德。
史之為務,申以勸誡,樹之風聲;
夫所謂直筆者,不掩惡,不虛美,書之有益於褒貶,不書無損於勸誡;
寧為蘭摧玉折,不為蕭敷艾榮.
這些都是史官們之信奉的品行與職業操守。
不過在封建君主專制的制度之下,史官們也屢屢遭受厄難.但這也不能讓他們屈從。
這些話,房玄齡當然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言說,只說:“怕史書中的某些記錄影響到陛下的心情,故而不方便拿出來看。”
李世民早有準備,便說:“我之用意,同以往的那些帝王不一樣,現在看國史,是為了對自己之前的一些錯誤有一定的瞭解,以免再犯.愛卿可將國史按時間順序整理完畢,呈送上來。”
不得不說,李世民“以史為鏡”的人設,還是在這裡的,他說這話還真沒有什麼毛病,即便是史官們也沒有什麼反駁的餘地。
況且“主編”是房玄齡,最終還是讓李世民如願以償,看到了國史。
不過,事實也不出他的所料.對於玄武門之變那一日的描寫,還是讓李世民一時頭腦發懵。
其實史官對那一日的記載,基本都是事實.並沒有什麼杜撰的行為。但對於李世民來說,他其實想要史官能夠利用春秋筆法,將那一日發生的事情,稍微美化一番的。
比如借用“周公誅管蔡”的典故
而這話傳到了作為國史主修的許敬宗的耳朵裡,便引起了好大的風波。
當他親自操刀,對當年真相進行了大幅度的刪改之後,雖然是博得了李世民的歡心,但也招致李淳風的關注。
許敬宗並非是人教弟子,他之所以能夠當上主修,其實也是靠著當年“秦王府十八學士”的資歷,但他相比於其實十幾位學士,也實在是談不上被重用。
可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能夠發揮多大的作用。
許敬宗不是人教弟子出身的史官,當然就沒有史官們相應的職業操守,但因為人教弟子們手上無權,對於唐史的修撰又逐漸被邊緣化他們甚至想要私下裡暗修一部《唐史》了。
真相,總是要被記錄下來的,不能就這樣被掩蓋,且埋沒在歷史之中。
但事情的變化,總是那麼始料未及的.因為三藏聖佛取經歸來,導致大唐氣運鼎盛.人教代言人李淳風乘勢而起,向李世民表明了人教的態度。
“即便是陛下要用許敬宗,我人教也會有一部唐史流傳後世。”(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