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法海唸了一句佛號,他這西天取經的緣故,幾乎也是因涇河龍王而起。
“姑父被斬之時,弟子已經被貶鷹愁澗,此前自二郎真君處聽聞小表弟隨姑母回了西海安身,卻不料此刻現身此地。”小白龍低頭道:“師父,弟子恐他是對姑父被斬一事心懷怨懟,這才在此興風作浪...師父,他雖然性情淺薄了些,但並非是個為惡之人,還望師父明察。”
法海想了想,便開口道:“他既然是你的相熟表弟,又有你做擔保,倒也不拘其他,敲了府門問個分明...”
“師父不當去。”小白龍連連伸手阻攔。
“為何不當去?”法海瞧著小白龍,見他神情頗不自然,又道:“莫非他專搶了這黑水河,便是要截住為師去路,也要吃一口唐僧肉?”
小白龍低頭不語,這個他雖然沒有探出個分明,但凡事就怕萬一。
法海見狀在他的肩頭拍一拍,道:“你莫非忘記了萬窟山的狐狸精?”
小白龍頓時面露喜色。
“弟子開路。”
一行人走到了黑水河畔,果見黑水滔天,便停立岸邊,仔細觀看:眼前這隨風而起的成成濃浪,好似卷卷潑墨;水面烏光粼粼,更如同炭海翻起煤浪。
這水中不見魚蝦,岸上不飲牛羊,反倒是灘頭花草頗為青奇。
法海見了暗自稱奇:“此地界風土當真有奇,先是烏雞國,再有烏川湖,如今又遇見了黑水河...湖泊江河天下有,似這般黑水還是頭一遭瞧見。”
八戒瞧了驚道:“好黑的水,怪不得叫黑水河...難道是河底有一口大染缸?”
幾人不過是剛剛到了水邊兒,還在觀瞧水勢,卻見那原本空蕩蕩的河面上,忽有一艄公憑空出現,有一人棹下一隻小船兒自上游而來。
法海與大聖一眼就瞧出他不是人,小白龍更認得他這位表親兄弟,八戒與悟淨見他們三個神情曖昧,便知道這艄公不是好人,五人都不理會他。
這艄公撐著船路過五人面前的時候,見沒也五人叫住他,稍一錯愕。便是這一愣神兒的功夫,便順流而下,就這般錯了過去。
五人瞧那艄公從下意識回頭時,眼中透出的幾許茫然,頓覺好笑。
還是小白龍開口道:“表弟,你往哪裡去?”
小白龍這一嗓子出口,小鼉龍自然裝不下去了,他心說一聲晦氣,便也就顯化了原身,從河面上躍至岸邊眾人跟前,他打了個哈哈,對著小白龍拱拱手,道:“三表兄,你緣何要叫破了小弟,只叫小弟載你們過河去就是了。”
小白龍卻問道:“聽聞表弟跟隨姑母回了西海去,怎今日在此相見?”
豈料小鼉龍聽了這話,神情頓露悲態,“表兄不知道,母親前年病故了...”
“哎呀!”小白龍痛叫一聲,“姑姑!”
小鼉龍連忙伸手去扶,道:“表兄,我娘他...唉!”
小白龍雖然神情悲切,但還是強自撐住,他對小鼉龍道:“姑姑的事兒稍候再言,先說你的事。”
小鼉龍也收了收情緒,道:“因母親病故,我在西海多有不便,舅父見我遊手無事,便發我來黑水河養性修真...”
說到這裡,小鼉龍頓了頓:“哦,小弟是去年才來...今日正見著表兄幾人過河,因此想要變成艄公渡一渡表兄。”
“當真只是要渡一渡我們?”
“是啊?”小鼉龍神情稍稍躲閃,“不然怎地?”
“那你為何不直接現身,還要變成艄公相見?”小白龍想要把話問清楚。
小鼉龍環顧一週,瞧了瞧一旁的唐三藏等人,他低頭拉了拉小白龍,想要將他拉去一旁說話。
小白龍腳步一定,道:“具是自家人,有話可直言。”
小鼉龍咬牙道:“表兄不知道,這水府是我強佔來的...原本的黑水河神被小弟打走了,他四處告我,因舅父庇佑,不曾被他得逞...如今聽聞令師三藏法師一路西行降妖除魔,此前更是降服了那號山的紅孩兒,小弟怕他等在此處告狀讓三藏法師與表兄拿我...因而才有這般變化,想叫他知難而退,不要徹底撕破了麵皮。”
法海聞言,好奇問道:“你佔了他的水府,還不允人家告你麼?”
“聖僧不知。”小鼉龍又一拱手,道:“這河神欺人太甚,仗著他是天庭敕封,不服我龍族管轄...再則舅父將我發於此處,他因我罪龍之子,便刁難欺壓,欲將小龍趕走...小龍一時不忿,這才發怒與他相鬥,他本領不濟,不是小龍對手,棄了水府走,小龍這才佔了。”
法海示意了大聖一眼。
大聖心領神會,開口叫了一聲:“河神可在?速速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