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被開啟的聲音把他驚醒,他虛弱的睜開眼睛,雪白的光芒刺進黑暗,令他的眼睛微疼,他閉上了眼。
一個鐵質的水罐丟在他的腳下,冰涼的水濺在他的臉上。他不記得有多長的時間沒有進食了,他很虛弱,但水的冰涼給了他力量。他抓起了水罐,拼命灌進喉嚨,直到嗆出了聲。水順著他的下巴流進了他的鬍鬚,順著鬍鬚滴在了胸膛上,打溼了他的亞麻布外衣。
“能不能給點吃點?”艾德發覺自己的聲音很小很虛弱。
回答他的是腳尖。獄卒一腳把艾德踢倒,艾德並沒有感覺胸膛的疼痛,他只感覺到無力和痠軟。
獄卒是個乾瘦的人,身披黑色鎧甲,頭戴尖刺盔。艾德無法看清楚他的臉。艾德繼續懇求,獄卒劈手奪過鐵水罐,把艾德推倒,轉身出去,嘩啦一聲,鐵門關上,光明消失,黑暗如濃稠的汁液把艾德包圍。
第二次獄卒來送水的時候,艾德喝飽了水,不再問獄卒要吃的:“我的女兒……”他說,“請您給我說說……我的女兒……”回答他的依然是腳尖,這次踢中了艾德的額頭,艾德倒下,撞在了堅硬的石壁上,疼得他幾乎暈厥。
獄卒奪走了水罐,一言不發的離開,轟的一聲關上門,嘩啦啦的鐵鏈聲傳來,鐵鏈纏上了門把。
艾德在昏睡過去之前,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咕噥:給我點吃的吧……求求您,給我點吃的……我的女兒……我的兩個女兒……
“我沒有給您帶來吃的!”一個聲音說道,“我給你帶來了酒。”
艾德沒有動,他以為是幻覺。
“艾德大人,來,喝一口酒。”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
艾德想了好一會才記起這個聲音是誰:“瓦里斯?”
“是的,大人,我沒有帶來吃的,我只帶來了酒。”瓦里斯的聲音說道。
艾德睜開眼睛,眼前有溫暖的火光,火光照亮了黑暗。眼前的人肥胖,黃褐色的臉膛,滿臉鬍鬚,絡腮鬍,黑色,如針。他身披皮革鎧甲,頭戴尖刺盔,一身的汗臭和酒味。
“瓦里斯,你是……什麼樣的魔法師?”艾德接過酒囊。
“為了保命保密的魔法師,如果不善於偽裝和欺騙,察言觀色,見風使舵,我早就死了。大人,你今天的下場令我心寒,正直和忠義如果換來的是這樣的下場,我一定會遠離正直和忠義。”
“你倒是實話實說!”艾德不無諷刺的說道。
“當然。大人,你不喝酒麼?”
“你們毒死勞勃的,也是這種酒?”
“我們?勞勃的酒可並不是我遞給他的。艾德大人,你覺得殺死勞勃的是酒麼?但其實並不是,是你的仁慈。”瓦里斯露出了笑容,他從艾德的手裡拿過酒囊,自己喝了好幾口,再把酒遞給艾德,“太監毫無榮譽,也從來得不到任何人的信任,艾德大人。我也已經習慣了。”
艾德開始喝酒。
瓦里斯的話如刀子扎進他的心裡。
是他的仁慈殺死了勞勃,是他主動去找的瑟曦,告訴她趕快離開,但瑟曦並不離開,她說,權力的遊戲,要麼贏,要麼死,沒有第三條路。
艾德輸了,國王死,首相陪葬。這個結果都源於他的仁慈,對喬佛裡、彌賽拉、託曼三個孩子們的仁慈。
“你的勇敢和大膽加起來都不及你的愚蠢的一半。”瓦里斯憂傷的口吻,“你害死了國王,也害了你自己,還有你的所有侍從和……你的一個女兒。”
“一個女兒?”
“是的,珊莎史塔克如今和王后瑟曦住在一起,你的另一個小女兒艾莉亞誰也沒有找到她,我的小小鳥,君臨守備隊,王后的人,統統都找不到她。她逃脫了,艾德大人。”
艾德一氣灌下了半囊酒,他靠著牆壁開始喘息:“瓦里斯大人,你能救我出去嗎?”
“我能……但我不敢……只要有一點不慎,王后展開調查,然後所有的線索都會指向我,然後我的頭就會被插上槍尖……我能救你,但我不敢。”瓦里斯說道。
“既然如此,謝謝你的酒,你快走吧。”
“但有人想救你,艾德大人。”瓦里斯蹲下來,“目前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是承認喬佛裡的合法繼承權,指認史坦尼斯和藍禮是叛逆,承認自己在勞勃死後趁喬佛裡還小想謀權奪位,交換的條件就是保住珊莎的性命和你穿上黑衣去絕境長城終老一生。”
“第二個選擇呢?”
“有人會透過梅葛一世修建起來的秘密地道來救你出去,但也許你會落在一個更可怕的人的手裡。”
“更可怕的人?比死亡和蒙受不白冤屈還更可怕?”
“可能是的!”
“我想嘗試一下,那麼來救我的人的交換條件是什麼?我能付得起那個可怕的人開的價錢麼?他的交換條件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