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凡開啟包裹,拿出了一塊餅,細細咀嚼著。身後站著一個僕人模樣的老者,正在給鄭凡揉肩。
兩人在一顆大樹下面,零星的陽光透過樹葉斑斑點點的照在二人的身上。
鄭凡回頭遞給了老者一塊餅,笑道:“郭伯不必如此,我已不再是什麼少爺,況且您看著我長大,如同我的親人一般,快歇息歇息,一會還要繼續趕路。”
老者接過餅子,坐在地上,一邊吃著,老淚縱橫,嘆息了一聲:“想老爺乃是兩榜進士的底子,一縣的父母官,清似水,明如鏡,百姓愛戴,誰想卻受了誣陷,莫非真的是好人不長命?”
鄭凡也搖頭苦笑:“俗話說,清官不到頭,富貴無三輩。清者多,貪者更多,爹爹一個人,弄不過他們大夥。”
原來這鄭凡的父親是一個兩袖清風的好官,去年朝廷巡察使來縣,其父因囊中羞澀,並無甚好酒肉招待,人情更不必說,一絲銀錢也沒有相於。
巡察使覺得受了怠慢,回帝都便參了鄭父一本,言其貪贓枉法,魚肉百姓,總之便是萬般的不好加之其身。
鄭父平日裡剛正不阿,素有鐵面孔的稱號,得罪了不少權貴,導致如此冤案臨身,竟無一人替其說幾句好話。
天旨一下,刺配充軍,貴為一縣之尊,怎受得此等屈辱?害了心病,終日鬱鬱寡歡,不出一月,病發身亡。
時鄭凡方考了秀才,正打算過得三年去州府裡參加鄉試,博個舉人,也不枉十年苦讀。
誰料才過了一年,父親被人陷害,家道中落,家財府邸盡數被朝廷收了去。老母親聞得父親死訊,傷心不已,懸樑自盡。
縣令的空位也被補上了,卻是父親之前的對頭,一個大大的貪官。鄭凡自知這隆平縣無處容身,定會被那新來的知縣處處擠兌,弄不好,還會失了身家性命,打算去江州投奔自己的一個叔父。
家丁婢女等經此大難,早已四處逃了,只有一個從小伺候自己到大的郭伯,忠心耿耿,留在了自己身邊。
但是卻沒了趕路的盤纏,此去江州八千里風塵,身無分文,不消幾天,餓也便餓死了。
萬幸鄭父生前清官之名,廣播於縣內,曾受過鄭父恩惠的百姓們知道小公子要出遠門無有盤纏,都來贈銀錢。共得了十兩銀子,相當於一個壯勞力不吃不喝一年的收入。
但此百姓贈銀事一傳出,便有那些個壞了心的,早早的在前路埋伏,想取這十兩銀子。
主僕二人方出了縣城,便遇到了五個漢子。這五人欺他一老一少能有甚本事?連刀劍也不曾帶,卻不知郭伯從小習武,因早年間受了鄭父恩惠,感其知遇之恩,願終身效犬馬之勞,便留在鄭府做了個管家。
多年來武藝並不曾落下,一身好拳腳,打的五個漢子翻到在地。
鄭凡卻上前道:“幾位大哥,我家事早已傳遍隆陽縣,想你幾人也知,我們一老一少,前往江州,路途八千里,全仗著父老鄉親,湊了這十兩銀子,遇山上山,逢水搭船,吃穿用度,盡指望著這點銀錢。
若被你等強搶了去,我二人,卻是要餓死。”
說著,從包裹裡取出了五兩銀子,遞給了面前一個領頭人模樣的漢子:“大哥不要嫌少,拿著去給幾位受傷的弟兄看病,剩下的錢也夠兄弟們吃幾回酒,便放我們這一老一少過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