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群擠在外面進不來的兩個朝廷官員已經急得團團轉了,黑鬚官員亮出腰間的魚袋和腰牌、推搡著一個巡街禁軍的小隊正怒吼道:“廢物!廢物!還不打散這些百姓叫停賭鬥,如果那商賈輸了可就是有辱國體的大事!”
那禁軍小隊正已經在喧鬧聲中帶著兩個手下擠了好一陣子,可瘋狂的人群根本就不在乎他們……小隊正已經捱了官員幾記耳光,心裡一陣憋屈。
遠遠的,小隊正看著遠處那個一臉大義凜然視死如歸一般坐在高陽正店門口的少年……心裡突然升起一股無名火!
回頭冷冷的瞪了這名官員一眼,小隊正突然說道:“若是咱大宋贏了呢?”
黑鬚官員愣了一下,突然暴怒起來、揮手就用馬鞭劈頭蓋腦的抽了下去……“腌臢潑才,賊配軍!竟敢如此於本官說話?贏了?贏了也是麻煩!在東京汴梁讓一個遼國貴人難堪,惹惱了他們怎麼辦?”
瘦削的官員似乎有些看不下去,走上前幾步就想來拉黑鬚官員的手臂……突然旁邊一個騎在爹爹脖子上的小娃娃呸了一口,奶聲奶氣的罵道:“連一個少年都不如,兩個遼狗就把你嚇得要死,怪不得遇到遼人只會做縮頭烏龜。”
“你說什麼!你這……”
身後的瘦削官員再也忍受不了,一把奪下黑鬚官員的馬鞭低聲喝道:“王大人!事已至此再攔著賭鬥更會顯得我大宋心虛……遼人剽悍只畏威不懷德,仁義禮智信這套他們從不在乎!百姓都是心向朝廷,大人現在進去攔下賭鬥處置了那少年……可是要失了民心的!”
“你……你們……哼!有辱斯文,狂妄自大!”
黑鬚官員看了看四周一片鄙夷憤怒的目光,摔下馬鞭氣沖沖的轉身就走。
旁邊一座茶樓窗戶後面坐著幾個身穿便服氣質穩重的男子,為首的一個白胖老者皺著眉頭看了看桌子上擺著的一罈酒……上面正貼著火燒春三個字!
一人笑道:“老大人覺得此酒如何?”
老者咂摸一下唇舌,點點頭:“雖說這天下第一的名號有些莫須有,但如此烈酒確實世所罕見!老夫這舌頭現在還有些發麻呢……”
幾個人點頭稱是,卻有一個年輕人在視窗那邊略帶興奮的叫道:“爺爺,開賭了!那酒坊小廝居然和遼人賭命了……王黼大人和那個張大人被擠在了百姓外面,正急得用鞭子驅趕禁軍和百姓呢!”
“勉兒!不可無狀……王將明現在……深得帝心,且做事周全!若有急躁之色也只是憂心國事而已……事關遼人,確實不能隨意處置。”
一個留著長鬚的中年人拱手道:“朝廷有恩相虛懷若谷,實在是社稷之福啊!”
老者擺了擺手:“老了,老了……就連老朽那長子,也在官家那裡盼著老朽早日退下去,唉……人老了,就被人嫌棄啊!”
被稱作勉兒的少年走了回來、殷勤的給老者倒了一杯酒……“爺爺,大伯又惹您生氣了?爺爺不能氣壞了身子、大兄他們幾個已經考了功名了,蔡家不能沒有您照應呢!”
“算了算了,今日只是看看百姓的安樂日子,湊湊熱鬧而已……不談這些事情,勉兒、這火燒春烈酒酒性太烈,你現在年紀太小,不可飲用!記住了嗎?”
少年舔了一下嘴唇,點頭答應道:“嗯,阿勉只聽爺爺的!”
契丹貴人耶律山哥是帶著大遼戶部諫院和內閣的密信來大宋和遼國使節溝通的,這次大遼對生女真的討伐雖然名義上取勝了,可耗費的錢糧無數、還傷亡了上千東京的戍衛軍!
再加上遼國皇帝現在一心遊獵酒宴、遼國的軍屯和遼東三道百姓的莊稼歉收,與大宋的互市又只是讓大宋的奸商吸血……遼國的丞相和權貴已經初步達成共識,這些損失還得在大宋年年上貢的歲幣裡面加出來。
誰叫你們大宋是個軟柿子呢!
所以耶律山哥自打踏入大宋領土,就一直在營造一種氛圍一種氣勢!那就是契丹勇士已經厭倦了和平厭倦了小打小鬧……大宋要是不服氣,那就上戰場上比試一下刀槍的鋒利!
達魯赤是蒙古部韃子的血統,在遼國和色目人還有北地漢人一樣、是永遠不能進入貴族圈子的二等人,能夠陪在契丹貴人身邊做侍衛、就是憑藉著勇武和忠誠。
善於殺戮為武,強悍衝動為勇……
這就是個身體強悍武藝精熟虎逼扯扯的二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