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什麼?”李淵打斷愛子的彙報,驚奇問道:“陳應良那小子還去找了雲定興,求雲定興也出面幫忙周旋?真的假的?這訊息確定不?”
“回父親,.”李二恭敬答道:“長孫無忌告訴孩兒,陳應良親口告訴長孫兄妹,說他昨天已經去找了雲定興,懇求雲定興也出面幫忙營救高士廉。此外,長孫兄妹還親眼看到,陳應良還把幾個少府工匠帶回了家,目前雲定興正在大興城中,沒有他點頭,其他的少府官員絕不敢外借工匠,所以想來陳應良見過雲定興肯定不假。”
“還真有不怕死的鬼啊”李淵鼓掌大笑,笑道:“雲定興那個毫無廉恥的老東西,勢頭順的時候倒是能幫上些忙,情況不對的時候,翻臉那是比翻書都還快些陳應良小子在這件事上找到了這麼一個好幫手,真當得上是自掘墳墓了。”
鼓掌笑完,李淵又有些疑惑的問道:“不過,陳應良向雲定興借工匠做什麼?”
“不太清楚。”李二如實答道:“孩兒也向長孫無忌問過這問題,他說當時天色已晚,時間太緊怕關坊門就沒多問,所以他也不知道,但他看到陳應良的院子裡放滿了花,想來應該是陳應良剛遷新居,準備裝點房屋花園,所以就向雲定興借了些工匠聽用。父親如果覺得有必要查明,孩兒可以派人馬上去查問情況。”
“不必了,別打草驚蛇,陳應良那小子很精明,稍有不慎就可能橫生枝節。”李淵搖頭,根本就沒在意工匠的事。
“諾。”李二點頭,然後又說道:“還有,陳應良還親口告訴長孫兄妹,說雲定興不僅答應了幫忙,還答應請宇文述也出面替高士廉周旋。”
“真嫌死得不夠快。”李淵冷笑說道:“等裴矩和裴蘊知道他為了這事去找了宇文述,聞喜裴家也該馬上出手清理門戶了。除了這些,還有沒有什麼了
“陳應良還告訴了長孫兄妹,他將怎麼營救高士廉出獄。”李二繼續答道:“陳應良準備今天去找衛玄周旋,求一道允許高家探望陳應良的公文。明天陛下要親自處置楊玄感和李子雄,然後下午陳應良就去找裴蘊求情,說三五天內就能把高士廉營救出獄。”
“真有自信。”李淵冷笑了一聲,道:“讓長孫無忌盯緊陳應良,務必要確認陳應良明天有沒有去裴蘊家,一切順利的話,我們後天就動手”
“諾。”李二再次答應,然後又小心翼翼的問道:“父親,這事如果鬧得太大,會不會讓高士廉變成了眾矢之的?不利於父親將來營救高士廉?”
“放心,事鬧不大。”李淵微笑說道:“就是殺了陳應良那小子,他也不敢把裴蘊攀咬出來,只能是於吃啞巴虧背這口大黑鍋,再加上老夫昨日已在裴蘊面前撩了一把火,裴家兄弟即便有所懷疑,也必定認為陳應良小子做事不密,行事毫無分寸不可託以重任,繼而將他逐出裴氏門戶。其後老夫再出手相救高士廉,為時也不算晚。”
見父親說得自信,又聽父親說過裴蘊這次不太可能對高士廉下死手,李二這才稍微放下心來,“但願一切順利,天遂人願的話,我與觀音婢好事成雙自不用說,陳應良也可從此為我李氏所用了。”
李家父子在背後算計陳應良的同時,可憐陳應良小正太卻正在一步一步的往陷阱裡鑽,差不多是在同一時間,好不容易結束了無聊到極點的值勤之後,答應過長孫兄妹的陳應良還真的又跑到尚書省,尋找衛玄老頑固求情撞木鐘,結果為了不讓衛老頑固生出不滿,這一次陳應良倒也沒有上次那麼毫不客氣的直接插隊,而是老老實實的坐在先來者後面,等待衛老頑固依次接見。
等了足有大半個時辰,陳應良才終於得到機會拜見衛老頑固,見陳應良再一次出現在面前,累了大半天的衛老頑固也沒什麼好臉色,直接就說道:“如果是上次的事,別開口,直接滾回去,老夫沒時間和你嘮叨。”
“衛留守恕罪,不是上次的事,只是和上次的事有關。”陳應良低聲下氣的說道:“高家的人到天牢探監,被典獄官拒絕,晚輩來求你賜一道公文,允許高士廉的親人入獄去探望他一次……。”
“我說你小子能不能安生幾天?”衛老頑固來了火氣,怒道:“老夫之前是怎麼對你說的,這件事叫你別插手別插手,你怎麼就沒長耳朵?高士廉的家人到底是給了你什麼好處了,你怎麼就這麼賣力給他們跑腿?”
“衛爺爺,你誤會晚輩了。”陳應良趕緊單膝跪下稽首,哭喪著臉說道:“晚輩可以對天發誓,真沒收過高家任何好處,晚輩只是與高士廉的兩個外甥身世相似,同病相憐之下,這才答應盡力替他們幫忙。”
稽首著,陳應良飛快把長孫兄妹與自己類似的可憐身世說了一遍,介紹了他們被異母兄長趕出家門的不幸遭遇,然後才哀求道:“衛爺爺,晚輩只求你這一次,晚輩可以發誓,求了你這一次後,晚輩就絕不再為高士廉的事勞煩你,更不會求你營救高士廉。”
衛老頑固咬牙切齒的遲疑了許久,好不容易才提筆寫了一道允許探望高士廉的公文,用印後摔在陳應良的面前,惡狠狠說道:“拿去老夫真是上輩子欠你的,拿了馬上滾以後再敢老夫面前替別人求情,老夫直接叫人把你打出去:”
“謝謝衛爺爺,謝謝衛爺爺。”陳應良連連道謝,小心翼翼的捧起了衛玄的公文,然後考慮到衛玄對自己確實不錯,必須給他一點報答,便又靈機一動,忙又問道:“衛爺爺,還有一個小問題,你家裡有多少畝地?”
“你問這於什麼?”衛老頑固一楞。
“晚輩想給你一個小小驚喜。”陳應良笑著說道:“不過這個問題晚輩還是過幾天再問吧,到時候衛爺爺你就知道了。”
“沒頭沒腦,滾”衛老頑固大喝,陳應良趕緊告辭,看著陳應良急匆匆離去的背影,剛才還在滿臉怒容的衛老頑固突然微微一笑,暗道:“小傢伙,運氣還真是不錯,如果你知道柴家那件事皇帝在背後對你的評價,你這小傢伙不樂瘋才怪。”
好不容易才拿到了衛老頑固的公文,陳應良當然是急匆匆的直接送到了頒政坊的家裡,見陳應良真的弄來了這道公文,高士廉一家和長孫兄妹當然是大喜過望,對陳應良是千恩萬謝,非要留陳應良吃一頓便飯以為感謝,還有大事要辦的陳應良則好言謝絕,又好生安慰了高家人和長孫兄妹,說了一大通靠譜不靠譜的話,接著趕緊告辭回家,繼續去準備自己另闢蹊徑的營救計劃。
也是湊巧,陳應良前腳剛走,李二後腳就來到了高家打聽訊息,見到衛老頑固那道來之不易的公文,李二是既心中暗喜,又難免有些嫉妒——因為那怕是李淵親自出面,恐怕都未必能從衛老頑固手裡搞到這道公文。長孫兄妹卻是興奮異常,長孫無忌還向李二道謝道:“世民,回去你可一定要替我好生感謝伯父,多虧他指點門路,讓我們兄妹去求陳副率幫忙,不然的話,換了其他人,恐怕沒有一個人能從衛留守的手裡討到這道公文。”
“陳副率間接救過衛留守的性命,他出面去求衛留守,衛留守當然得給一點面子。”李二笑笑,又問道:“無忌,你們是怎麼感謝陳副率的?如果手頭不寬裕,儘管開口,我這幾年也攢了一些體己錢,可以盡力幫你。”
“多謝世民好意,但不必了。”長孫無忌如實答道:“陳副率沒有要我們任何報答,我們之前給他送去的禮物,也被他堅持退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