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了隋軍切斷了葫蘆河水後,為了搗毀水壩自保,孟海公曾經組織軍隊從北門出城,向隋軍隊伍發起過一次衝鋒,結果孟海公隊伍卻很快絕望的看到,之前一直打著梁郡旗號守在北門外的隋軍突然,突然換上了最可怕的齊郡隋軍旗號,然後更加可怕的秦瓊和羅士信還雙雙拍馬出陣,大吼厲喝,質問那名賊軍敢來送死?
再然後,.
生死攸關,再怎麼痿也得拼一把,在賊軍孟啖鬼的嚴令下,賊軍隊伍還是硬著頭皮發起了衝鋒,結果這也正好給了齊郡隋軍發洩怒火的大好機會,不消打氣鼓勁,早就憋足了一肚子怒火的隋軍將士就象一隻只的下山猛虎,勢無反顧的就殺進了賊軍隊伍中大開殺戒,齊郡隋軍中最出名的殺神羅士信還縱馬衝在前面,手中長矛不斷兇猛刺出,口中還不斷大吼,“叫你贏老子的錢叫你贏老子的盔甲叫你贏老子的戰馬”對面賊軍滿頭霧水,基本上都是還沒搞清楚自己何時贏過羅士信,就已經被羅士信戳穿挑落。
其他的隋軍將士也衝殺得和羅士信一樣的勇猛,連連攻城不下還慘死了無數同伴,齊郡隋軍隊伍那是早就怒滿胸膛怒火沖天的,現在好不容易逮到一個野戰殺敵的機會,那裡還有手下留情的道理?橫刀、鐵槍、長矛與斧頭如同狂風暴雨,把面前的賊軍隊伍殺得血肉橫飛,屍橫遍地。膽戰心驚之下,戰鬥力本來就不如齊郡隋軍的賊軍隊伍紛紛撒腿向後逃命,孟啖鬼還跑在了最前面,秦瓊與羅士信揮軍掩殺,大破賊兵一陣,還差一點就乘勢攻入孟海城,提前結束這場孟海城之戰。
是夜,孟海公賊軍又兩次試圖出城搗毀水壩,一次是再度從北門出兵,一次是從西城以繩索下城。但是好不容易切斷了敵人水源的隋軍隊伍卻說什麼都不給他們這個機會了,秦瓊與羅士信兩大猛人率領精銳戰兵始終守在北門城外,賊軍剛一出門就遭到了迎頭痛擊,以繩索下城的賊軍士兵也遭到了隋軍火箭的覆蓋攻擊,許多的賊軍士兵連城下土地都沒有碰到,直接就在半空中被活生生射死,慘叫著掉下城牆摔死摔重傷的賊軍士兵數不勝數。
與此同時,早就已經做好了充足準備的張須陀又連夜分兵移營,迅速在孟海城北門外安置下了一座營寨,分出精兵駐紮防範,又安排梁郡和濟陰郡的隊伍連夜修建圍城工事,挖溝築壘包圍孟海城,增加賊軍突圍難度。譙郡軍隊也被張須陀安排到了孟海城以西駐紮,防範孟海公賊軍從葫蘆河的河道中出兵西進,破壞攔河水壩,陳應良知道張須陀這是在不放心自軍戰鬥力,卻也沒有介意,依令移營不提。
一夜時間很快過去,天漸漸的亮了,和袁天罡預測的一樣,第二天果然又是一個晴朗天氣,還萬里無雲,陽光普照,勞累了一夜的隋軍將士當然為了這樣的好天氣歡呼雀躍,水源已經被切斷的賊軍隊伍卻是心急如焚,惡毒咒罵,同時拼命收集河道里的殘餘積水,然而就在這時候,位居葫蘆河上游的譙郡隋軍隊伍,卻無比惡毒的把糞便黃湯全部倒進接近於枯的河道中,很快就把河道里的殘餘積水大量汙染
得知這一訊息,孟海公夫妻當然是破口大罵,張須陀卻是毫不客氣的下令把營中積存的排洩物全部倒進葫蘆河中,幫著陳應良更快更有效的徹底汙染河道積水,同時張須陀少不得又在背後暗笑,“還好,駐紮在葫蘆河旁邊的,恰好就是你陳應良小子”
已經冷靜下來的李密這一次沒再陪著孟海公夫妻大罵老對手陳應良的惡毒卑鄙了,除了建議孟海公夫妻集中全城餘水統一分配外,李密基本上就沒有離開過城頭,一直都在觀察隋軍調動佈防的情況,尋找隋軍的佈防漏洞,也尋找搗毀水壩的辦法,甚至尋找反敗為勝的機會。
烈日炎炎,李密的心裡卻一片冰涼,因為沿著城牆轉了一圈下來,李密發現張須陀的圍城佈置簡直就是無懈可擊,南面是張須陀的主力大營,北面是秦瓊與羅士信等大猛人率領齊郡精銳隊伍,西面是老對手陳應良的譙郡軍隊守住葫蘆河道,還又填平了一段河道方便連線南北,同時還在河道里安設柵欄鹿角防範偷襲,東面的葫蘆河河口倒是由戰鬥力相對較弱的梁郡隊伍鎮守,就算能打敗楊汪也衝不過水量較大的馬坑河,還鐵定會被最可怕的齊郡隋軍左右包夾包餃子。
始終沒有得到孟海公信任重用的楊積善一直陪伴在李密身旁,見李密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看著城外的隋軍隊伍發呆,楊積善便低聲問道:“法主,怎麼樣?有沒有辦法搗毀上游水壩,恢復水源?”
“想到別想。”李密隨口答道:“沒注意到嗎?駐紮在葫蘆河上游的是咱們的老對手陳應良,那個小賊有多麼奸詐難纏,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麼可能給我們這樣的機會?”
“那麼突圍呢?”楊積善追問道:“有沒有把握突圍成功?”
“突圍或許有些希望,但希望不大。”李密答道:“而且就算突圍成功,孟海公的隊伍也肯定是死傷慘重,很難再對官軍形成威脅。”
“你管他孟海公去死我們的命才最要緊”楊積善低聲厲喝,道:“乘著孟海公現在還有一戰之力,快去勸說他棄城突圍,我們也好乘機跟著逃命,有我在旁邊保護你,再加上你的聰明才智,我們倆聯手殺出重圍的希望很大
李密不吭聲,只是繼續盤算,楊積善則有些心急,又催促道:“別猶豫了,這城裡可是有兩萬多號人,沒有水喝,要不了三天就得不戰自亂,如果孟海公的隊伍自行崩潰了,到時候我們就是想突圍逃命都難了。”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正在盤算中的李密回過頭來,向楊積善問道:“七將軍,你剛才說什麼?請再說一遍。”
“你沒聽清楚?”楊積善一楞,忙又低聲複述道:“我剛才說,你不能再猶豫了,這城裡有兩萬多號人,沒有水喝,要不了三天就得不戰自亂,如果孟海公的隊伍自己垮了,我們就是向突圍也來不及了。”
“兩萬多號人?”李密注意的確實就是這幾個字,也頓時如拔開雲霧見明月,迷茫的心思立即為之一片開朗,暗道:“對啊,我怎麼忘了這城裡有兩萬多號人?孫子云: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張須陀用幾乎相等的兵力包圍我們,固然是因為他的軍隊精銳戰鬥力強,以少擊多也有把握勝過我們,可我如果好生利用人力充足的優勢……。”
“法主法主”
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李密的盤算,李密和楊積善回頭看去,卻見是孟海公夫妻領著親兵隊伍上到了城牆,李密與楊積善慌忙上前行禮時,孟海公揮手阻止,然後讓親兵把一個木桶放到了李密的面前,指著木桶說道:“法主,你快看,裡面是什麼?”
李密好奇往桶裡一看,卻見桶中是幾條金色鯉魚,李密不由一楞,忙問道:“錄事,這些魚那裡來的?”
“今天清晨將士收集餘水時,在河道積水坑裡發現的,就送到了我的錄事府獻給我。”孟海公解釋了一句,又趕緊說道:“看到這幾條魚,夫人她想到了一條妙計,化解眼下的缺水困局,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把握,所以我們來找你商量了。”
“化解眼下的缺水困局?”李密先是微微一驚,然後馬上醒悟過來,問道:“錄事,嬸孃,你們該不會是想把這些魚送給張須陀,讓他認為我們水源充足,然後自行解除斷水吧?”
“賢侄婿,你太聰明瞭,怎麼和我們想得一模一樣?”孟海公和馬賽飛也都是一驚,忙又問道:“那你認為,這條妙計可行不?”
孟海公夫妻的這條計策確實可行,歷史上張珏和張獻忠都用過,都成功騙得敵人自行放棄斷水策略,但很可惜…
“錄事,嬸孃。”李密嘆了口氣,道:“恕小侄直言,你們的計策對別人或許會有效果,但是絕對瞞不過陳應良小賊的眼睛,那個小賊的奸詐多疑,你們只有親身經歷過才會知道,這樣的計策沒有任何可能瞞過他,相反還會讓他知道我們已經嚴重缺水,更加堅定他的斷水策略。”
“那個小賊,能有這麼厲害?”孟海公夫妻驚訝問道。
李密苦笑點頭,楊積善則幫腔道:“孟錄事,想必你也聽說過吧,連號稱再世諸葛的老將李子雄,碰上陳應良小賊也是每每中計,屢屢被陳小賊玩弄於股掌之中,你這樣的雕蟲小計,怎麼可能瞞得過他的賊眼?依我之見,你們最好還是儘快考慮如何突圍,這才是正理。”
本來就不喜歡楊積善身上的貴公子傲氣,再聽到楊積善這些不中聽的話,孟海公的臉色難免更是難看,重重哼了一聲,道:“反正也沒什麼損失,我怎麼都要試一試,來人,馬上安排一個使者,把魚給送到張須陀老狗那裡去”
“且慢。”李密趕緊阻止,又抿嘴盤算了片刻,李密這才說道:“錄事,你一定要試一試,那麼也別輕易浪費這幾條寶貴鯉魚,我有一個更好的詐敵之計,可以酎合使用,效果絕對更好”
孟海公夫妻忙問是何妙計,李密飛快把自己的計策說了,孟海公夫妻一聽頓時大喜,立即命令士兵依令而行,李密則又要求就在這孟海城的南門城上行事,方便引誘張須陀親臨,孟海公夫妻也毫不猶豫的採納,然後李密又在心裡說道:“多少試一試吧,就算不能成功,也可以把張須陀引誘到這裡來,親眼看看南門甬道已經被堵死的情況,方便我的下一步計劃。”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後,正在葫蘆河上游指揮軍隊佈置防禦的陳應良,突然接到了斥候飛報,說是發現賊軍隊伍正在南門城上清洗戰馬陳應良也一下子傻了眼睛,趕緊詢問斥候是否看錯,斥候賭咒發誓,說自己絕對沒有看錯。陳應良更是大驚,趕緊叫上同樣滿臉驚駭的袁天罡,領了一支隊伍匆匆趕到孟海城南門城下,親自檢視情況。
到得現場一看,張須陀和木蘭等人也已經收到訊息帶著一隊騎兵來了,正在向著城上張望,陳應良也抬頭去張望城上情況,結果讓陳應良目瞪口呆的是,遠處城牆上的顯眼位置,果然有一些賊軍士兵正在清洗戰馬,不斷將一桶桶水淋到戰馬身上,白亮的水花四濺,隱約還能聽到賊軍士兵輕鬆的下流歌聲,悠然自得之至。見此情景,就連袁天罡都忍不住都驚叫了起來,“怎麼可能?城裡已經斷水了,賊軍隊伍那裡來的這麼多水洗馬?”
陳應良陰沉著臉不說話,只是扭頭去看張須陀,正好張須陀也扭頭來看陳應良,臉色還一樣的陰沉得可怕。另一旁的木蘭則迫不及待問道:“陳通守,你不是說,城裡絕對沒有水井嗎?怎麼賊軍還有這麼多的水洗馬?他們的水那裡來的?”
陳應良不說話,只是眨巴著三角眼緊張盤算,恰在這時,城上突然用吊籃放下來一名賊軍士兵,將一個大水桶放到了城下,然後趕緊逃上了城去,同時孟海公夫妻也出現在城上,衝著張須陀大喊道:“張須陀,張老將軍,這是我們夫妻送你的一點禮物,請你笑納。”
張須陀一努嘴,早有士兵飛奔上去,將那個水桶提了過來,眾人再往桶裡一看時,頓時全都傻了眼睛——桶裡不僅有大半桶清水,還有幾條正在歡快遊動的金色鯉魚。這時,孟海公又在城上大喊了起來,道:“張須陀,多謝你啊,如果不是你斷了葫蘆河,逼著我深挖水井,我還真不知道,我這孟海城的地下,竟然還有一條暗河謝謝了,謝謝
“謝謝張老將軍謝謝張老將軍讓我們發現暗河”眾多賊軍士兵也吶喊了起來,聲音還十分整齊,很顯然是早就有過命令交代,被人指揮著整齊吶喊。
聽到這些吶喊聲,張須陀的目光自然定格到了袁天罡臉上,袁天罡則滿頭大汗,趕緊說道:“張大使,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學生敢拿腦袋打賭,孟海公賊城的地下,絕對不可能有什麼暗河”
“那這些魚那來的?”木蘭惡狠狠問,又指著遠處的城牆說道:“還有,城牆上洗馬那些水,又是那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