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大少卿帶著天生反骨的朱粲走了,苗海潮也辭別了他帶來的下邳隊伍,.臨走時,苗海潮還向陳應良千恩萬謝,因為陳應良已經把情況對苗海潮說得很透徹,說苗海潮如果不到洛陽去走這個過場,陳應良就算任用苗海潮也不敢重用,將來更不敢隨意提拔,而苗海潮如果去隋煬帝面前走了這個過場,不僅可以徹底洗清之前的罪名,還可以獲得更多的飛黃騰達機會。
覺得陳應良言之有理,也明白陳應良真心是在為自己考慮,苗海潮對陳應良當然是感激涕零,臨走時還特意交代他從下邳帶出來的核心老人,讓他們老實聽從陳應良的命令,不要給自己丟臉,也不要讓自己為難,跟著苗海潮一起投降的下邳隊伍含淚答應,也就老老實實的接受了陳應良的打散整編,個別居心不良者想在陳應良隊伍內部自成一派的如意算盤也就此落空。
打跑了外部強敵,也解決了內部隱患,陳應良也就又獲得了一段太平時間,可以騰出手來專心種田養兵,以便迎接已經逐漸到來的天下大亂。而內政方面的首要大事,也就是大業十年的春耕了。
做為一個主要負責軍事的通守,陳應良當然可以把春耕這樣的事踢給太守徐敏廉和董由等縣令去操心負責,但為了收買人心和樹立自己愛民如子的良好形象,陳應良還是花了些力氣表演作秀一番,什麼親臨田間地頭慰問春耕百姓,組織軍隊幫助孤寡老人犁地播種,親自下田扶轅掄鋤,同時又拿出自己珍藏的一批棉花種子,向百姓宣揚棉花好處,鼓勵百姓嘗試種植,並且撥出專款準備收購,種種作秀不一而足,也很是誆騙矇蔽了許多善良百姓,讓他們流著眼淚感動的說,“我們命好,碰上了陳應良這樣的好狗官啊。”
春耕的事只要花點力氣和時間作秀就行,有徐敏廉和董由等人頂著,也有長孫無忌幫忙料理,用不著陳應良過多操心,軍務方面的事就得讓陳應良既花力氣又費精力了,得花力氣訓練軍隊,費精力給新軍隊伍洗腦鼓勁,訓練他們的組織紀律性,宣揚跟著自己於就一定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將來封妻廕子升官發財,同時還得撫慰士兵收買軍心,處理軍隊的內部矛盾問題,讓他們精誠合作,這一切都得讓陳應良關心還必須得操心,好在陳應良此前已經帶出了一個馬三寶,新走狗闞校也是一個十分注重軍隊紀律的人,都替陳應良幫了不少的忙,讓陳應良可以多少騰出一些時間,與妖孽幕僚袁天罡解決武器研發的大事。
武器研發方面,黑火藥是早就秘密開發了出來,並且是按照硝石75硫磺10刂木炭15%勺最佳比例生產,還一步到位製成了顆粒火藥,雖說產量還很小,但好在陳應良也不是十分急需,可以慢慢生產積少成多,待到將來必需時使用。同時陳應良還十分幸運的記得黑火藥需要密封儲藏,選擇了使用土陶壇加油紙密封儲藏火藥,在放置在於燥的庫房中儲存,基本做到了讓火藥好不容易生產出來後,不至於因為吸潮而報廢。
與此同時,也是到了開始鑄造槍管的時候,陳應良才無比驚訝的發現,這個時代的鐵器鑄造竟然還在使用煤炭或者木炭為燃料,然後陳應良毫不遲疑,馬上組織士兵建了幾座土法煉焦的爐窯,放進煤炭生火煉焦,雖說這種煉焦速度慢產量低還汙染大,但陳應良根本就不去考慮那麼多了,結果過了十來天時間後,陳應良終於還是獲得了上萬斤的勉強可用的焦炭,再以產熱量遠比煤炭巨大的焦炭熔化生鐵時,速度不僅更快,生鐵也融化得更徹底,保證了鐵水的質量。
有了合格的鐵水,陳應良再想發揮現代知識鍛鋼也就容易了許多,在妖孽袁天罡的幫助下,化學知識還沒完全還給高中老師的陳應良也就很快重現了這個時代已經失傳的西漢炒鋼,用工具不斷攪拌鐵水,加速其中雜質的氧化,再不斷加入精礦粉提高鐵元素的質量分數,結果——就炒出了一鍋讓陳應良傻眼的熟鐵好在陳應良和袁天罡都沒有死心,又嘗試著削減和延長攪拌時間,結果在犧牲了好幾鍋上好鐵水後,陳應良和袁天罡才終於發現,原來只要鐵水的火焰變成純藍色時,鐵水就變成了鋼水,而時間如果再長,鋼水就會因為脫碳太過變成熟鐵。
在花費了無數錢糧造出的熟鐵前檢討了許久自己的學習不好,陳應良和袁天罡馬上又在已經鍛煉出來的鐵匠幫助,開始嘗試以鋼水鑄造武器刀槍,結果讓陳應良與馬三寶、闞校等人都喜出望外的是,這種鋼水鑄造出來的橫刀和陌刀,只要稍加打磨與淬火,就能變得鋒利無比,堅韌且不易折斷,同時還可以實現量產,制刀速度遠比讓鐵匠一錘一錘的慢慢敲打鐵胚為快,材料足夠的話,一個月內造出五百口上好陌刀沒有任何問題。
再然後,與馬三寶和闞校等人喜笑顏開的舉杯慶祝了一番後,陳應良毫不要臉把這項工藝命名為了陳氏制鋼法,又命令工匠全力打造出八百口陌刀,把原本計劃組建的兩個團陌刀隊擴建為三個團,結果陳應良的這一臨時決定也讓太守徐敏廉很是肉痛了一段時間——因為陳應良擴建陌刀隊只需要一句話,掏錢拿糧的卻是可憐的徐敏廉啊。
鑄造槍管時遇到了許多麻煩,造了幾支槍管都會炸膛,為此還炸傷了陳應良的一個親兵,陳應良又不知道這是因為泥範沒有徹底烘於、水分蒸發造成槍管氣泡過多的道理,一度為之束手無策,好在大妖孽袁天罡在研究炸膛管時,無意中發現了槍壁斷裂處氣孔過多,這才找到了失敗原因。
然後,大妖孽袁天罡又建議直接以泥範為芯,用柔韌性極好的黃銅製槍,這才終於讓陳應良造出了幾十支不會炸膛的銅製槍管,再然後,鑄造出橫行十九世紀的青銅炮的打算,也出現在了陳應良的計劃之中,只是鑄造青銅炮太過耗錢,估摸就算逼著徐敏廉把他老婆賣了,也肯定拿不出那麼多錢糧打造一支炮兵隊伍,陳應良便僅僅只是讓袁天罡試鑄一門青銅炮做為技術儲備,同時仍然不斷試製鐵質槍管,摸索製造合格鐵質鐵管的技術。
忙忙碌碌中,時間過得飛快,到了二月底,一個驚人的訊息突然傳到了陳應良的面前——隋煬帝竟然決定發起第三次親征高句麗的戰事,下詔徵發全**隊,百路並進北上,限期趕到諑郡集結侯命。而譙郡五個團的府兵隊伍,全部都在出徵名單之上
得到了這一訊息,陳應良足足有半柱香時間沒有吭聲,臉色還變得無比的陰鬱難看。見陳應良心情不好,已經逐漸成長為合格參謀的長孫無忌安慰道:“兄長不必苦悶,皇帝只是抽調譙郡的府兵,我們做戰主力鄉兵並不在抽調之列,不會對我們造成太大影響。還有,府兵的動員和錢糧籌備也不用你擔心,那是太守徐敏廉和都尉方匡的事,你如果願意,這件事完全都可以不用插手,眼不見心不煩。”
“我不是擔心這個,徵調府兵和供給錢糧是徐敏廉和方匡的事,這我也知道。”陳應良搖頭,悶悶不樂的說道:“我只是煩悶,我們好不容易打出來的太平日子,馬上就要結束了,我們的新兵隊伍,很快就又得上戰場了。”
長孫無忌一楞,稍一盤算才明白陳應良的意思,便試探著問道:“兄長,你是在擔心皇帝這次親征,又會引起一波大規模的民變叛亂?”
“無法避免的事。”陳應良嘆了口氣,道:“皇帝第一次親征高句麗,天下就有了《無向遼東浪死》歌,引出來的王薄、竇建德和郝孝德這些賊頭到現在都還沒有平定,第二次引出了楊玄感、孟海公和劉元進這批賊頭,這一次,真是不知道又要引出多少大小賊頭了。”
長孫無忌默默點頭,贊同陳應良的這個預測,然後又安慰道:“我們譙郡應該不會,一是我們譙郡錢糧情況比較好,二是徐敏廉他們施政還算仁慈,沒把老百姓逼到那一步,三是你平叛有方,上任才幾天就收拾了田家兄弟和張遷,又打退了大賊頭杜伏威的大舉進攻,威震譙郡七縣,譙郡境內就算有什麼人心懷不軌,料來也不敢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造反找死。”
“未必。”陳應良不敢象長孫無忌那麼樂觀,又道:“就算譙郡的民變我可以迅速鎮壓,不給他們坐大的機會,但周邊的郡縣怎麼辦?周邊郡縣一旦有亂賊坐大,還不是遲早要威脅到我們譙郡?到時候亂賊沒飯吃跑到譙郡就糧,我們還不是得被迫迎戰?”
長孫無忌又點點頭,然後說道:“兄長,關於這點,小弟倒有個建議,我覺得你應該加強一下和周邊郡縣的聯絡,告訴他們,他們的境內如果出現賊亂的話,可以向我們求援,我們一定會量力而行,儘可能幫助他們平息賊亂,也不要他們什麼報答,只要他們幫忙解決一下糧草和軍需的問題就行。如此一來,我們既可以減少對譙郡境內的錢糧需求,又可以乘機透過實戰鍛鍊新軍,還可以避免周邊郡縣的亂賊坐大,一舉數得。”
“鎮壓得了這麼多?”陳應良苦笑了,道:“怕到時候我們周邊處處火起,我們的隊伍象張須陀的隊伍一樣四處救火,疲於奔命,不戰死也得累死。”
“小弟只是說量力而行,又沒說一定有求必應。”長孫無忌笑得很是奸詐,然後又道:“還有,張須陀雖然是疲於奔命不假,但他的隊伍卻是越打越多,官也是越打越大,兄長想要百尺竿頭,再進一步,學一學張須陀又有何妨?
捏著光滑的無毛下巴盤算了片刻,覺得長孫無忌的建議還是有些道理,自己主動表示願意幫助鄰居平叛,是可能增加麻煩辛苦,可是卻可以乘機鍛鍊新軍壯大隊伍,防止周邊賊頭坐大避免更大麻煩,同時還可以以戰養戰,解決一些錢糧問題,相對來說還是利大於弊。所以權衡再三後,陳應良便點了點頭,道:“那好,你用我的口氣,給梁郡、淮陽和汝陰三個郡的太守寫信說這件事,但必須說明我們出兵要他們出糧,還有解決我們陣亡士卒的撫卹問題,至於我們東邊的彭城郡這邊,就不必寫這樣的信了。”
“彭城郡不必?為什麼?”長孫無忌一楞。
“傻小子,彭城董純是留守,我只是通守,他比我官大,到了彭城我不就得聽他擺佈了?”陳應良笑罵,又道:“再說了,彭城這邊賊亂,也不是那麼好擺平的,萬一杜伏威又流竄回彭城,或者彭孝才、趙破陣這些更大的賊頭流竄進彭城,我們不是自己找惡仗打?”
長孫無忌恍然大悟,拍了幾句馬屁說陳應良深謀遠慮,然後趕緊的提筆寫信,陳應良則又把目光轉到了隋煬帝的那道詔書上,心中暗歎,“老丈人啊老丈人,你就不能耐心點多等幾年?讓老百姓休養生息幾年,也把棉花種植搞上去,拿下高句麗還不是易如反掌?你一定要急著找死,我真是想保你也難啊。
暗歎過後,陳應良又悄悄的安慰自己,“不過也好,歷史按原來的軌道發展,我才有機會娶雨兒。既然隋煬帝一定要象歷史上那樣三徵高句麗,那麼那些隋末牛人也一定會一個接一個的跳出來,把天下攪得更加大亂,給我更多機會。對了,那個人……。”
自我安慰到了這裡,陳應良又突然想起了一個熟人,頓時微微一笑,又在心中暗道:“你這傢伙,也應該坐不住了吧?楊廣堅持要第三次親征高句麗,這麼好的機會,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