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小趙亂了方寸,他沒想到這一起車禍引起的事態這麼嚴重,打聽到出事的警察竟然是市局的支隊長,小趙的魂都丟了一大半。
“別急。”馮遠的心頭雖然火急火燎,但是他明白這時候任何的疏忽大意都不能有,更不能急。
“先搞清楚前因後果,究竟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事。一步一步查,決不能中了他們的圈套。”馮遠問:“還有什麼異常。”
小趙點點頭,慌忙的情緒略微平復了些,他慌張地翻動筆記本,說:“對,對,局長,還有件事要彙報。這個,那個……”
小趙的話沒說出來,一直蹲坐在兩輛事故車輛前的陸不鳴,把指頭放在厚重的車胎印痕上,突然語氣冰冷的說道:
“是不是自從前兩天那件駭人聽聞的案子發生以來,最近的車禍從‘事故’升級,成了不斷的矛盾,鬥毆,甚至更惡劣的事件。”陸不鳴問。
“對對對!”小趙點點頭,說:“這位同志看來很清楚……”
“你想到什麼?”馮遠立刻問。
陸不鳴的視線凝住在眼前的事故車輛上,車內散發出惡臭的焦黑味道,這種味道像是機油燃燒的味道。
“馮警官,任何巧合背後,必然是有因果聯絡的。”陸不鳴拍了拍手,手指留在憋平凹陷的車胎上。
“車禍發生的時候,最大受力點在車頭和車胎上,只要司機踩了剎車,車轍摩擦出的印痕會很明顯。”陸不鳴又輕輕碰了碰地面上黏著的血液。“但是現場來看,只有一條細窄的小車痕跡,而這輛卡車卻完沒
有任何痕跡。”
小趙的眼睛亮了,屁顛兒屁顛兒跑到陸不鳴面前,嘩啦地翻開自己的筆記本,從裡面翻出一頁,上面細心地繪製了一副簡圖,他說:
“對,對!我當時也這麼想,這條車轍的痕跡很輕微,尤其是在發生撞擊的部位——這是一起看起來追尾的事故,後車卻沒有采取任何緊急措施。”
馮遠也注意到了小趙的繪圖,看來他的想法是,一前一後兩輛車並不是單純的“事故”,而是有一方採取了“謀殺”手段的“偽裝現場”。
“最重要的是,這輛小型貨卡的車型,很奇怪。”陸不鳴把手伸進車胎輪的裡面,手指頭在車胎的後槽摸來摸去,突然觸碰到凸起的硬物。
“這是謀殺。”陸不鳴下了結論,眼光閃動。
“這事你跟誰講過?”馮遠給小趙把煙點上,後者受寵若驚,惶恐之餘,哆哆嗦嗦差點把煙給抖滅了。
小趙眯著眼,回憶說:“知道的人不多,我跟隊裡彙報的時候,大夥兒都是疲於奔命,根本湊不到一塊,雖說都是小事故,但是成天這樣,像這種事故,也都儘量從簡。”
小趙的說法的確有道理,尤其是對林城這樣的小城市來說,頻發事故對於警察系統毫無疑問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把胡三章帶回市局,我要當面提審。”馮遠很快做出了決定,既然暗中湧動的敵人已經開始行動,他也不打算坐以待斃。
小趙臉上露出為難的神情,按理說縣裡的案子不應該越級管理,但馮遠這時候也實在是足夠強硬,根本也不是小趙這種級別的文員能夠拒絕的。
他帶著兩人來到警車旁,兩人調查的工夫,胡三章已經被押進了車裡。
“我看看。”馮遠來到收押的警車旁,他想先看看胡三章的情況。
叩開了關押胡三章所在警車的車窗,視窗緩緩搖下,露出一張驚恐的臉色,他手上戴著鐐銬,雙手扒住視窗,突然叫了起來。
“警官!我,我是冤枉的!救我!”胡三章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已經被身後的警察摁住,再也發不出聲音,只能從嗓子眼裡冒出嗚咽的嚎叫。
馮遠使了個眼色,身旁幾名協警吩咐起來,胡三章便被扭送下了車,馮遠看了一眼胡三章,魁梧的身軀這時候不住地顫抖著,一刻也停不下來。馮遠試著簡單提了幾個問題,胡三章卻只有外表看起來正常,臉色發虛,幾乎沒法正常溝通回答。
“先回局子裡吧。”馮遠把人帶進別克車裡準備離開,陸不鳴卻疑神疑鬼地回到後座一言不發,簡直像是丟了魂。
“你又怎麼了?”馮遠把住方向盤,往後看去。“可不像你。”
陸不鳴嘴唇一直在抖,三番五次似乎想要搭話,但是嗓子裡低聲呢喃幾句,沒有出聲。一旁的胡三章才剛安撫了情緒。
馮遠準備先把人送回警局,車子還沒動,眼前卻攔下一人。
是小趙。他攔在馮遠面前,身體有些顫抖,聲音則更加難以抑制。
“局,局長。”他說:“你,你這樣我很為難……我,我沒法交代。”小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