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一兩次還好說。可是三哥,從我們第一次見面,到最後的行動展開,你都一直在問我,一直在確認一個事實。”
“什麼事實?”三哥凜然問道。
馮遠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瞥向三哥,從他的眼光裡露出一副我早看透了你的伎倆的神情。
“馮遠雖然是特派警員,但是內陸卻不願大規模插手這件事,從一開始是這樣,到現在為止,還是如此。你確認了這一點之後,才敢展開這樣大規模的行動,並且一舉奪魁,讓我看了一場好戲,實在精彩,太精彩了。”
馮遠笑著說道,儘管手掌上沾滿了血,但是仍舊裝模作樣地拍了拍手。
“那又怎麼樣?那又能說明什麼?你可別忘了,你自己才剛剛說過,你也並不是什麼秘密任務的警察,大陸的警方也早放棄了你這個棄子。就跟我那時候一樣,你也不過是個犧牲品罷了。”三哥的眼光裡露出無盡的悲憫情懷,他看著馮遠逐漸退開,繼續說道:
“我是精心謀劃,也利用了你,馮遠。但是誰不是呢?大陸的警方又有什麼區別?你的存在又有什麼價值?不過是任人擺佈和犧牲罷了。”
三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突然要提到這個,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在說馮遠,還是在談論自己。
“見鬼的警察。”末了,他又拔出槍,準備結束了馮遠這
條誕生於利益鏈條,註定被利用的性命。
馮遠卻一點也不慌亂,他看了看三哥,說道:“你一直防備著我,直到你瞭解了內陸警察對我的孤立,甚至直到我傷成現在這幅樣子,你才肯動手。你確認了我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
“難道不是嗎?”三哥閉上了一隻眼,目光凜冽地注視著馮遠。“你現在已經在我的手裡,我倒要看看,你準備怎麼辦。”
馮遠閉上眼,嘴角留著一抹笑意。
“可是三哥,你忘了一件事。為了讓你相信我的確沒有內陸警方的支援,我的求援資訊被完忽視了,這是事實。但這並不是內陸的警方不重視我,正相反,這也是計劃的一環。”
三哥屏息凝神,悶聲說道:“馮遠,死到臨頭,終於你也坐不住了吧。我知道你想幹什麼,擾亂我的心神,能拖一分鐘是一分鐘是吧?那好啊,看看你能拖多久。”
三哥緩緩推著子彈上了膛,視線直直鎖住了馮遠。
“是嗎?”馮遠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三哥。雖然我說,能夠調查到我的秘密警察身份的檔案,只有你才能調取出這樣的情報,也證明了你不軌的動機。可馮遠真的只是個普通警察,恣意妄為嗎?”
三哥猶豫了片刻,呢喃道:“你到底想說什麼?婆婆媽媽的!”
馮遠笑道:“馮遠真的就是一個秘密警察,還是個特警。只不過這一次,走錯路的可不是我,三哥,是你!”
三哥的心已經亂了。他沒想到馮遠到死,嘴還是這麼硬。
“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要死在這裡的是你,而不是我?”三哥大聲喝問。
“我?”馮遠張開雙手,笑著喊道:“我在等人啊,三哥。我在等這一切的落幕。我不是說了,舞臺該落幕了!”
“是嗎?”三哥露出森然的黃牙,把大口徑的步槍架在肩膀上。“那你去死吧。”
他一邊說著,手裡動作也飛快地進行著,推膛,上彈,擺正了槍身,扳機上只要使出那麼一丁點兒的力氣……
劇烈的槍聲隨即爆炸開來,隨著一股塵囂直上的風浪,三哥眯著眼,嘴角露出笑。
這笑容不是勝利,而是無可奈何。
“草。”他吼了一聲,手掌上陰森森的露出一個巨大的空洞,洞上露出陰森森的幾截白骨,灼燒的熱浪把他的鮮血都燒得一乾二淨。
他大喊幾聲,嗆人的濃煙隨著爆炸的槍聲騰地佈滿了整個大廳。
“狗日的。馮遠!你他媽在哪!給我開火!把他狗 娘養的打穿了!人呢?草!人呢!”三哥騰地飛起幾步,另一隻手從胸口裡掏出一把匕首在空中揮舞,眼睛鼻孔被這劇烈的濃煙催的涕泗橫流。
“草。”他又咆哮一聲,手裡抓了個空,手掌的疼痛感幾乎要麻痺住了。但是他明白馮遠話裡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在他扣動扳機的那一剎那,一枚子彈灌進了右手,連帶口徑裡的骨肉面板都被彈孔侵蝕,散發出濃烈的焦臭味。
子彈頭摧枯拉朽地穿過了他的手,在腳邊爆炸。
帶著一股濃烈的憤恨和慨然,三哥一把抓住匕首,切豆腐似的插進了中彈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