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馮遠愣了一下,突然意識到靳爍銳利的視線就穿過自己往身後的方向掃去,他立刻想到,也許等待已久的“獵物”就要出現,正要回身的時候,靳爍攔住了他。
“別動。”靳爍摁滅菸頭,視線雷打不動,長矛似的穿透了馮遠,射向遠方。
“別讓目標起疑。”靳爍壓低了聲音,儘管這輛車是密封的,但兩人仍屏住了呼吸,馮遠的瞳孔裡像燃起了火焰,熠熠生輝。
“目標來了嗎。”馮遠強行壓抑住身體的顫抖,他知道,這是他們唯一的突破口,也是救出時傾的唯一希望。
靳爍點點頭。
“三點鐘方向。你先別動,等他穿過這條街。別讓他起疑。”過了許久,靳爍說道。
馮遠點了點頭,不敢大口呼吸。靳爍也是一般,全身緊張地貼靠在車內,生怕被識破。車內的空氣一時凝重得像滾動的液態汞。從靳爍的瞳孔裡,馮遠似乎隱約能見到反射而出的白色鬍鬚。
靳爍的確看到了這個老頭兒,只不過他的確很謹慎,一晚上的時間,不僅另著了一套漁民似的服裝,連扮相和外形都做了不同程度的喬裝。
看到這傢伙的時候,是從海灣的方向
,跟著魚腥味兒一道來的。靳爍最先看到的是一副精悍的胸膛,鐵塊似的筋肉在胸口猛烈地鼓起,身體四肢雖然看上去細瘦,但靳爍多年的從醫經驗下,一眼就能看出,這幅軀體裡的爆發能量十分可怖。
而在這傢伙的肩膀上,拖拽著巨大的金屬漁網,濃烈的腥味就是從這裡傳出。看起來這個老頭兒的偽裝身份是漁民,到了這個時候,徹頭徹尾地化成了漁夫的模樣。
和昨晚相比,老頭兒的步履看起來有些蹣跚。當然,靳爍一眼就能看出這只是他的偽裝。老頭兒一路行來,冒著全身上下的魚腥味兒,腳上踏著木屐,神態甚至有些和藹。
但靳爍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就從他的眼裡看到了寒冷。
“怎麼樣。”馮遠趴在車座上耷拉的腦袋,一動不敢動,只能小聲詢問。
“彆著急,他往客棧的方向去了,這一帶是下龍鎮人口最密集,也是整個東南亞國籍分佈最複雜的地區,咱們別跟丟了。”靳爍沉著地說道。
他眼睜睜看著這個老頭兒扛著豐收而來的一網新鮮海魚,從馮遠的車前一步一步行過,兩人的心臟劇烈地抖動起來,幾乎要跳到了嗓子眼。
“他過去了,行動還是追?”靳爍嚥了咽口水,問道。
馮遠知道,在這個廣場上動手無異於自殺行為,這裡不僅人多眼雜,更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組織內部的眼線,亦或是東南亞的警力,貿然行動,不僅麻煩不少,更可能直接招來殺身之禍。
更何況,馮遠不會讓靳爍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
“追。”馮遠飛快地翻過身,雙手捏住了方向盤,利落掛上了低速擋,腳掌摁動離合,輕輕敲動了油門。他的車子抖了抖,尾口吞吐出氣焰,馮遠的眼光一下子鎖定了那道背影。
“是他?”馮遠看得仔細,昨天夜晚的那道背影,和現在這位老者並無二致,儘管當時夜色濃重,但馮遠仍然沒有放過細節。
“沒錯。”靳爍訝異說道,他沒想到馮遠的觀察力居然如此敏銳。
馮遠發動了車子,整輛車碾過青石路板,在魚龍混雜的街道上緩緩前行,緊緊跟在老頭兒的身後。
兩人屏息凝神,既不能太靠近,以免讓老頭兒起了疑心,又不能太遠,這裡人員實在太過密集,一不留神,就可能跟丟。
馮遠的精神狀態實在談不上好,但是一想到時傾,他就來了勁頭。
他們緊緊追著,跟著老頭兒,果然跟靳爍講的一樣,來到了一家客棧前。對於漁民來說,客棧通常是賣貨的好地方,所以老頭兒進來本身並不古怪。馮遠把車停在客棧外,他注意到,老頭兒要了一間客房。
這就古怪了。
“他進去了。”靳爍倒是擔心跟丟了目標。
“但也好辦了,客房裡最好行事。”馮遠倒覺得這樣更好。
“進去嗎?”靳爍問。
“彆著急。”馮遠沉住氣,等待機會。
然而兩人沒想到的是,老頭兒進了客棧不過半個鐘頭,客棧裡突然傳出了尖叫聲。
馮遠的眼皮就開始跳動起來,他有著十分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