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葉的喪禮依舊繼續著,整個折府哀樂四起,白幡搖曳,崔文卿整日都守在靈堂之上不肯歇息,彷彿是失去了魂魄一般。
此情此狀經過有心人傳出,頓時在府谷縣內激起了一片片議論。
區區一個小丫鬟,死了之後能夠得到主人這樣的哀思祭奠,也算非常難得。
不管怎麼來講,崔文卿也是仁至義盡了。
喪禮足足持續了三天時間,六月十八日,荷葉的棺槨在一千帶甲騎兵的護持下,葬於南郊山陵。
振武軍大都督折昭和崔文卿親自前往憑弔,注視著棺槨被黃土漸漸掩埋,變作了一個小丘。
與此同時,盤查甚嚴的府谷縣城門也在這一天鬆懈了下來。
負責搜查的振武軍軍卒集結回營,離開了府谷,城門洞重新換作了懶懶散散的廂軍進行把守,對於往來人員驗照身,搜行李也是草草行事,一切都已經復歸了平靜,那個小丫鬟也漸漸被人們所淡忘了。
折惟本府邸,依舊是在假山內的那間密室之中,折惟本正在向秦將軍稟告外面所發生的事情。
“將軍,目前府谷縣城門搜查已是不那麼仔細,若要離開,這個時候最為合適,不知你打算多久走?”
秦將軍並沒有回答折惟本的問題,他生性慎重,性格多疑,皺著眉頭沉吟許久,方才淡淡問道:“這幾天崔文卿在幹什麼?”
折惟本笑著回答道:“他還是如同死了老孃一般難受,龜縮在折府之內幾乎都沒有出門,只在昨天清晨,出了府谷縣送蘇軾離去。”
“折昭呢?”
“每日早出晚歸,前去振武軍中軍忙碌軍務,對她來說,那荷葉完全不值得一提,也不會就此在意。”
聞言,秦將軍終是放下了心來,頷首言道:“既然如此,那你好好安排一下,送我和荷葉離開府谷,我們得立即返回大夏。”
“好,將軍放心,一切都會安排妥當。”折惟本連連頷首。
“對了,另外還有一事。”秦將軍淡淡言道,“若無意外,今年我朝對齊廷將會有大的戰事,到時候會有細作前來聯絡你,至於怎麼做,相信你也應該知道。”
折惟本輕嘆一聲言道:“將軍放心,在下既然已經投靠了大夏,自當為大夏效犬馬之勞,絕無二心。”
秦將軍點點頭,面上露出了大是滿意之色。
兩天之後,一輛滿載著青棗的牛車在清晨時分離開了熱鬧的市集,駛入大道匯入穿梭不息的車流之中,緩慢的朝著西門逝去。
拉車的是一匹病懨懨的老黃牛,悶熱的天氣以及那沉重的貨廂,都使它氣喘吁吁,似乎每走上一步都要用盡全力一般。
車轅上,則坐著一個手持馬鞭的中年漢子,黧黑膚色,國子臉膛,頭上戴著遮陽所用的斗笠,整個人猶如那萬千大眾一般,普普通通,毫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