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低頭跪謝,久久不見師父回應,忽聽身旁有哭泣聲傳來,仰頭看去,悲從中來,原來師父卻早已在風雨雷轟聲中,笑著圓寂。
此後三年,他在師父墳旁立廬相守,又在一個風雨交加之夜,禪心微動,沉思半夜,披溼衣而回,毅然走出無名佛觀,開始以葉菩提之名行走天下,聲名始聞於佛宗。
入世修行,化身無數,亦渡人無數,走過萬水千山,歷盡塵世風霜,多年之後,蓮心再次回到無名佛觀,於羅浮山上展現無上妙境,自此三千梵音,桃花滿天,經年不衰,梵音寺之名,也從此名聞天下。
其時人間修仙修行之人,多不勝數,上有道門林立,下有異族無數,長生之法還未找到,彼此間卻逐漸有了門派之分,正邪之別,玄門與妖門之間門戶成見,更是日漸深遠,廝殺不停,梵音寺以慈悲為懷,本著一心化解仇怨之意,卻招來了玄門諸多門派的不滿,然而此刻的蓮心大師,聲名早已無人不曉,其品行高潔更是無人不服,眾人雖有怨,卻從不敢言。
終於在某日,蜀山二代掌教宗師獨孤人狂偶過羅浮,見山間佛家意境妙不可言,見獵心喜,上山與蓮心大師談道論釋,一見如故,孰不料在人道妖道之上有所分歧,爭論三天三夜,劍痴獨孤真人大罵一聲朽木不可雕,拔劍斬裂了羅浮一座大山,負氣而去。
蓮心大師則是在須彌山巔茫茫雲海之上遠眺對面地平線上那一片延綿無盡的群山,默然靜立許久,想起師父臨終前跟他說過的那一番話,以及這一生所走之路,霍然醒悟。
原來師父當年問眾人的那個問題,答案早已告訴了他。
師父真正要他渡的並非世人,而是這個世間,和他的心。
所以早已功成名就的蓮心大師,一拂衣袖,如當年瀟灑而去的狂生,轉身走下了羅浮,不留下一片雲,隻身走入十萬大山中。
從此,一去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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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帝看著眼前這千葉飄搖的金色蓮臺,曾經那一切再也沒有人記得的前塵過往,無聲無息地在心中掠過,最後化作過眼雲煙,靜靜地消散,再不留下絲毫痕跡。
他臉色越來越冷,神情也漸漸冷淡。
如今他是誰,又有什麼意義,無論是葉菩提,還是蓮心大師,世人眼中,不過一滿身罪孽之人罷!
他笑了笑,一臉平淡地踏上了蓮臺,跏趺端坐,平靜地看著眾人,神色間再也沒有半分猙獰之相。
但所有人卻是霍然色變,但見那尊般若大佛的虛影,竟再次出現在少年身後。
巫帝沐一身禪光,神情慈悲而溫和,輕揮稍顯襤褸的般若禪衣,風姿動人,氣度好不灑脫,淡然說道:“佛蓮花開,萬千諸相,世人看我是佛,那我便成佛,世人看我是魔,那我,便為魔。”
眾人為之一怔。
卻見得眼前天地一震,巫帝身後那尊佛影竟似活過了一般,燦爛的金光噴射而出,直令人無法目視,如漫天的燃燒的金色佛焰,忽然隻手覆來,手印如山,空中轟隆聲不斷,震起陣陣雷霆,空氣都幾乎要被震碎,整個蒼穹天地,都籠罩在巨大的轟鳴聲中。
無形音波,隨著勁風而過,沉重壓力,迎面撲來,人人是耳中嗡嗡異響,面容失色,只覺這天地間的轟鳴聲猶如天神怒吼,彷彿大地咆哮,當真讓人有一種世界末日來臨的恐懼之感。
“這……這難道是佛家無上法印,真言大手印!?”
冰憐星倒吸一口涼氣,道訣彈指,手上神劍脫手而出,在身前飛速旋動,剎那間一道七彩霞光流轉的無形光障籠罩著眾人頭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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