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渭水渡口,就聽見遠處隱隱有鑼聲,靠近了,才聽清看清了,是一批鄉卒在敲著鑼:“流民聽著,蒙上皇隆恩,設有粥棚,還設有暖棚,快快跟著領路人前去。”
邊喊邊敲鑼,一路愈喊愈遠。
聽了這話,原本不知道貓在哪裡躲暖的流民,突然之間湧現出來,跟了上去,這些流民都是衣衫襤褸,面黃肌瘦,不過至少倒斃的饑民與無人掩埋的累累白骨,還沒有看見。
楊伊皺眉不語,臉色鐵青,說著:“跟上去。”
行了有兩三里路,一路跟過去,就看見了粥棚,只見這一處,已經遠離了碼頭,有著一大塊空地,現在滿是雪水泥漿。
一個吏員,正帶著鄉卒們站在粥棚,俱都在腰裡彆著長刀,維持著秩序。
到了空地,看的更清楚了,這些流民個個衣衫襤褸,餓的皮包骨頭,一些人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爛,露出了裡面泥黑的肌膚,眼中也只有麻木,只有眼前的粥棚了。
流民中很多人,己經餓得奄奄一息,看他們的樣子,楊伊嘆了口氣,沒有說話,有不忍卒睹之感。
這就是真實的世界的一處投影,若是沒有她,這些人結局如何,可想而知。
“施粥了,施粥了!”這時,有人敲著鑼聲說著。
頓時,人人開始亂哄哄的,個個都向前靠近著,不過有著鄉卒維持秩序,還算整齊。
隨著鄉卒的呼喝,這些流民逐漸排成了隊,在寒風中正是不住的顫抖,又有一些幼兒飢寒的哭喊,聲音哀哀,有氣無力,其狀之慘,讓人不忍目睹。
馬亭上前去看了看,過會回來,說著:“主上,粥還不錯,粥不算稀,我看了下,沒有沙子,不過多少有點黴味兒。”
楊伊回過神來,臉色稍微轉好,說著:“只要不算稀,只要沒有沙子就行,有點黴味兒那是陳米,能活命就行。”
陳米也比沒得吃要好,之前給那些被圍困的魏軍運輸的陳米還有許多,如今那些俘虜都被分流,不過運至的陳米還有許多,想必戶部那邊是調撥到這裡用了。
說話之間,隊伍已經排好了,的確按照吩咐,先令婦女和老人排隊。
聽著這些命令,流民中起了一陣騷動,一些流民中的青壯就蠢蠢欲動,不過看著維護秩序的鄉卒們虎視耽耽,自然就不敢動彈。
婦女牽著孩童,端著分下來的碗排隊,一般來說,這種流民,老人、婦女、孩子這種弱者,向來都是第一個被放棄的物件,在流民群中,餓極了甚至還有變成食物的危險。
此時到了炎漢領屬之地,卻是先在前排隊領粥,一些人就想起家中故老曾講起的大漢之盛,只是,這些故老都不在了。
看著舀到碗中的米粥,她們個個淚水盈盈,忙喂著孩子,又大口大口吃著。
一個老人領了粥,突然之間跪下,哭喊著說著:“蒙此恩典,我等就是做牛做馬,也無以為報。”
有著他帶頭,立刻立時跪倒一片人。
這時那鄉吏見了,上前高喝著:“爾等皆是皇漢後裔,也是我皇漢之民,聖皇知你們衣食無著,特此下令施粥,你等要謝,就磕謝聖皇大恩!”
頓時,老者磕頭謝恩:“謝聖皇,聖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人領著喊,頓時就有不少人跟著一起山喊,聲震著雲霄,這聲勢,比著大朝會之時,都絲毫不差。
楊伊此時長長嘆息一聲:“民生困苦如此,朕豈能坐看呢?”
按照現在的情況,幷州顯然是個雞肋,攻打下來,只怕陷入了和北夷的泥坑中,相反,徹底攻下荊州,就可獲得無數好處。
按著霍弋的上表,如今交州大部分都改旗易幟,他已經帶部入駐鬱林郡,交州刺史陶璜如今行駐蒼梧郡,代蒼梧郡太守之責,有意展開冬日戰略,攻伐荊南。
襄陽城下,已經覆滅了吳國荊州軍團的一部,如今正等著後續援助到達,攻伐南郡。
本來是該抽點北境的軍團,南下的,可是如今,看著這些餓得奄奄一息的人,對著長安磕頭謝恩,楊伊長長嘆息,覺得自己別無選擇。
無數炎漢之民,都還在夷族肆虐下,她豈能罔顧之?
也就只能讓各部的攻勢稍微緩些了,不過攻下幷州,也並非全是壞處,幷州民風彪悍,又深受北夷之苦,若是解救,定然能募得一部精銳戰騎。
而且攻下幷州,就可虎視中原,無論是南下司隸,還是東進冀州,那麼就容易了許多。
再說,早晚都要和鮮卑人和匈奴人打起來的,夷人畏威而不懷德,不讓他們想起當年大漢的兇威,這些北夷之亂是不會平息的。
此來也是決定下一步的方向,大軍休整三月,也該下一步動作了,雖然是冬日,但是行軍部署可以做了。
雪片在半空中,落得又急又快。
李密剛從兵部過來,趕到了未央宮時,身上已經落了一身雪。
一個太監連忙行禮,上前替他拂去了雪,新漢太監幾乎上是沒有任何外權,也就是傳旨之類可能會用著,李密脫掉大氅交給太監,就聽見楊伊的聲音:“李卿進來吧!”好
卻是已經有人進去先稟報了,據說這一批翰林學士都要提了,可能進中樞各衙,也可能去地方,去地方就是郡守,對於寒門出身的,這已經是頂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