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基本上是迴避到自己吃龍的地方,怕被人非議居心叵測,有的時候甚至繞道走;宋徽宗哪怕再花天酒地,該做的事一件沒少做,在朝堂上排除異己,不聽話的人全部趕走,對外先攻打西夏,再對付遼國,所以楊志該忌諱的時候還是忌諱,免得遭受無妄之災。
不過楊志曉得,那是宋徽宗吃了原來哲宗的老本,再加上那麼一點運氣,才能幾十年安然無事;滅了遼國的那一刻就是宋徽宗的運氣到頭,隨後不到三年,金國兩次打到汴梁城下,抓走了宋徽宗父子。楊志調整了一下情緒,繼續朝前面走,那時候所有人都沉浸在吃龍的奇聞裡,包括楊志在內,一個個都疏忽了,這條所謂的龍從哪裡來。
城關街東面是朱雀門外大街,西面是老鴉巷,楊志原來呆的軍械工坊就在第一橋下的老鴉巷第一家,老鴉巷口南面是延真觀,每日香火不斷;北面順著河道通往柳蔭牙道。楊志禁不住搖了搖頭,附近這些地方怎麼看都不是這種動物的藏身之所,就是人工挖出的河道也太淺了點,這條怪蛇難道是象一條小狗一樣從其他地方跑來的,還是偶然的,附近有吸引它的地方。
楊志往回走,換了一個思路,要說在長安能養這麼奇怪的動物,除了道家的幾個宗派,就是向高曹三家。自從曹國舅被捧成了神仙,向高兩家也在暗暗使力,雖然沒有曹家那麼顯眼,但是禁軍中都在流傳,向家高家請了不少的高手做供奉。
走過了縣衙,楊志走進了郭婆茶館,那條怪蛇那天就蹲在茶館門口,韓婆盯著楊志看了好半天才認出來:“哎喲,原來是楊大人,你額頭上的青斑不見了,我差點都認不出來了。這一年多沒見,你可是更有精神了,你不知道,你在監獄的時候,我是天天為你祈禱,阿彌陀佛,這是菩薩保佑。”
楊志笑著點了一份蓮子茶,和韓婆聊了一會天,當韓婆再次說到那天的時候,楊志不動聲色地說:“我那天酒喝多了,韓婆,在那件事的前後幾天,老鴉巷出沒出過稀罕事。”
“這地方是當年郭雀兒練功的地方,稀罕事當然是天天有,可是再稀罕,也比不上你的事稀罕。”郭婆毫不在意地說,楊志很懂事地遞上五兩銀子:“郭婆,給你老添件衣服,你告訴我,怎麼和郭威扯上了關係?”
郭雀兒就是五代後周太祖郭威微賤時的別稱,郭威出身貧賤,參軍的時期在頸子上雕了一隻飛雀,世人稱之郭雀兒。郭婆收了銀子說:“楊大人,這就見外了,老婆子的夫家就是郭威的一個家丁,留在這裡就是奉了皇宮的命令,後來變成大宋,主事的不是被殺就是逃走,只有我們這些下人安然過著老百姓的日子。告訴你,我這裡還有一本郭家祖上留下的幾張紙。”
楊志手中立即多出兩錠十兩的紋銀說:“郭婆,能否給我看看?”
郭婆眼神一亮,有些激動地說:“楊大人,你現在真是變多了,以往的你,根本不看不關心的事,你等著,我去拿。”
郭婆倒沒有騙楊志,也沒有磨蹭,跑去後面的屋子拿過來幾張發黃的紙,嘮叨著說:“我喊好幾個人看過,都不知道寫的是什麼。”
楊志接過來一看,笑容差點僵在臉上,前面三張圖上畫的是六件稀奇古怪的玉器瓷器,其中就有象後世玻璃杯一樣的玉杯和一隻蒸餾器;後面兩張紙上畫著地形,標註著難以看懂的文字,可是楊志一眼認出,其中一張就是陳摶老祖藏書的地方,那麼一次類推,另一張紙上寫的也是一個重要地點。
楊志問郭婆:“郭婆,能把這幾張紙給我嗎,五十兩銀子。”
郭婆也做了一輩子生意,為人精明得很,搖著頭說:“一百兩銀子,少一文都不行。”
“好,就依你。”楊志擺出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又掏了一百兩銀子,郭婆馬上一手兜過去說:“就這樣,我們錢貨兩清。”
接下來的談話就融洽多了,楊志曉得郭威練功的地方就是染香齋的庫房,染香齋是汴梁最出名的香料店,分店遍及黃河兩岸,汴梁是香料消費的主要地區,要是在這裡有倉庫也毫不為奇。要是楊志出事前的稀罕事,就是染香齋進香料的時候滿街香氣,和前面的縣衙接待了林靈素。
郭婆對那個老神仙還是很敬佩的,一說起來就說個不停,楊志喝完茶就走了;楊志走後,一個老者從店後面出來,對郭婆說:“總算把楊志騙過去了,仙長說得不錯,會有人發現蹊蹺。”
楊志從郭婆店裡出來,心中也是欣喜萬分,雖然花了點銀子,但是那幾張紙絕對是有價值的東西,還有染香齋和林靈素的線索;楊志順著老鴉巷走了兩個來回,又去染香齋的庫房外圍繞了一圈,楊志有了一個意外的發現,是從屋簷牆壁的狀況看,開封縣的後衙與染香齋的庫房原來竟是同一座建築,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隔開的。
楊志翻身上牆,掠上附近的高處,只見遠近屋脊連綿,燈火處處,染香齋和縣衙都有值班守夜的人;染香齋這邊還有住家,一個男人正操著南方口音在痛罵子女,說子女懶病犯了,早上起不來,做事互相推諉,有個男子回了一句,楊志就聽到了打人的聲音。楊志不由心中嘆了一口氣,自己反應還是慢了,要是一年多前自己剛出獄的時候來追查這件事,興許還能有幾分線索。
楊志正在瞎琢磨,遠方房脊中間人影一閃即逝,楊志心中大訝,立刻疾追而去,自己現在是捕頭,哪怕鬧出點出格的事情也沒什麼大不了。人影的速度很快,楊志差不多把速度提至極限才勉強跟上,好在對方跑得並不遠,只是在這一片住宅區中,在一處小院裡滑落地上,走進了一棟小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