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堂,下...鄭某有事想要向您請教!”
剛剛下完逐客令的蘇謹,聞言一愣,旋即笑笑擺擺手:“哎,難得偷個懶,你呀...跟我進來吧。”
至於面面相覷的蹇義幾人,未曾再多看一眼。
主要是不敢看任亨泰和李仕魯,他也不想讓兩人失望,但這件事,蘇謹沒打算摻和進去。
鄭賜跟著蘇謹直奔書房,剛進門就看到楊士奇正看著一份草稿在沉思。
“楊部堂?你怎麼在這?”
旋即恍然明白了什麼,朗聲笑道:“好啊好啊,你可真是夠奸詐的,跑到部堂家裡開小灶?”
被打斷思路的楊士奇,沒好氣的翻個白眼:“是你自己笨,難道部堂家的大門,你不知道朝哪開嗎?”
“你說的沒錯,是我糊塗了,不過今日來此也為時未晚。”
看到蘇謹進屋,楊士奇也顧不上理他,拿著那張草稿站起身:“部堂,下官還想和你說說關於倭島的事。”
“不急,你的事一會再說。”
走回桌邊坐下,隨意指了指對面的椅子:“鄭部堂坐下說話吧。”
“是,公爺。”
進了這間書房之後,鄭賜說話的聲音都不由得小了幾分。
在很多讀書人的眼裡,這個不學有術的蘇謹,他的書房幾乎是心中的聖殿。
畢竟,學生一榜中試包攬前十九的威名,還曾歷歷在目,可謂前無古人,後未必有來者。
不管喜不喜歡蘇謹的人,都十分羨慕那幾個能成為他學生的傢伙。
只可惜,蘇謹對桃李滿天下這種事似乎沒什麼興趣,從泉州離開後就很少再收徒,如今更是一個沒有。
最後一個算是他關門弟子的人,是太子。
“說吧,你想問什麼。”
聽到蘇謹的問話,鄭賜一愣,他想問的東西太多了,一時之間反而不知怎麼開口。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猶豫,蘇謹笑著命下人倒茶,看著氤氳的茶氣緩緩笑道:“不急,事情再多也能一件一件的解決,慢慢想、慢慢說。”
“是。”
輕輕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定了定心神,鄭賜才緩緩開口:“有了新種的推廣,今年的災情較之往年確實好了許多,只是黃河的河工有些麻煩。”
“嗯,這件事確實很棘手,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不過我倒是有個建議。”
鄭賜眼睛一亮:“什麼?”
“你等下啊。”
蘇謹起身送書架上不停翻找著什麼,良久之後才終於從塵封已久,落滿了灰的深處,翻出幾張圖紙:
“治黃百難,唯沙為首,短期內想要見效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估了幾個計劃,你拿回去參考參考,不過這目前只是個構思,還不成型。”
鄭賜珍而重之的接過,只見上面密密麻麻的寫了不少的條文:
“治黃百難,唯沙為首,故切以諸法並舉為善,首在植樹覆草,次在修築梯田,並於中上游修築水庫,治沙防洪....”
字數雖然不多,洋洋灑灑的有**條,鄭賜卻越看越是心驚。
種草種樹、退耕還林、修築梯田、修築水庫、合理規劃流域經濟活動、控制人口增長、保護森林資源、合理規劃土地、疏通河道、合理用水、本地經濟與環境保護並重...
乍一看沒什麼,但細細揣摩之下,卻覺得分外有道理。
最重要的是,雖然蘇謹說只是些不成型的構想,但這明明是已經十分成熟的方案!
這些方案有五年計劃、十年計劃,甚至已經規劃到五十年以後!
有那麼一瞬間,鄭賜都以為蘇部堂是不是親眼驗證過這些東西,不然為什麼言之鑿鑿,肯定如斯?
這還參考什麼啊,拿回工部直接下發,作為治理條文,嚴格照做就是了。
他相信不出幾年,黃河水患就能大大減少,乃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