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女嬰的母親見狀,也直接喜極而泣。
她本想上前抱孩子,但又擔心會出閃失,只得揪著宋澈的衣角,作勢要往地上跪,可憐巴巴的哀求道:“大夫,謝謝您……請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宋澈一把將她扶了起來,道:“在醫院,不用求人!”
說著,宋澈有些複雜的瞥了眼翟凌霄。
他能理解翟凌霄的難處和顧忌。
或許,這也是國內眾多老醫生的通病。
但是,這並不能成為忤逆救死扶傷的理由!
翟凌霄也意識到自己的態度不夠厚道,恰好擔架車和插管裝置都送過來了,他就立刻指揮人將嬰兒送往重症監護室。
“劉昊,你先做好家屬的工作。”
翟凌霄吩咐了一下管床醫生,接著領著宋澈走出病房,一邊往外走,一邊道:“小師弟,我知道你責怪我,但這個家屬的情況,遠比你想象的更嚴重,不是光靠一顆良心就能救的。”
“你還不知道吧,先前這孕婦分娩時,由於情況特殊,做的是胸腔鏡,到現在兩個新生兒的診療護理費用,將近十萬塊都還沒支付過一個子,如果到最後醫療費補不上來,那就得我們心胸外科全體人員掏腰包了。”
宋澈一皺眉:“她的家屬呢?”
“跑了。”翟凌霄沒好氣道:“她的婆家本來就是重男輕女,眼看生了兩個女兒,加上都有先天性心臟畸形,一看到高額的治療費用,直接就拍屁股開溜了。”
聞言,宋澈原本對翟凌霄的不滿情緒,也稀釋了許多。
這確實是難辦了。
遇到此類情況,很多吃瓜群眾,往往都只憑一時的喜惡去譴責醫療的冷血薄情。
但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十萬塊的高昂醫療費用,如果到最後沒有人埋單,到頭來還得醫院自己來承擔。
“也幸虧咱們醫院家大業大,十萬的虧空還能應付得起,頂多科室今年大家都沒獎金罷了,只要真能挽回那兩條小生命,大家都無話可說。”
翟凌霄嘆息道:“問題是,這種先天性的心房間隔缺損,發生在兩個剛出生的嬰兒身上,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治癒的成功率,無限趨向於零的!”
“而且,如果真上了手術檯,兩個嬰兒都沒救活,我敢保證,那些前一會還跑得沒影的家屬,立馬就會拉著橫幅來堵門了!”
“別人說我是冷血,但咱們做醫生的,就得講究這種冷血式的理性,師兄我在醫療行業混了十幾年,見多了這種情況。有些人得了絕症,明知道治不好,還不惜傾家蕩產,結果到頭來人走了,留下一堆爛債,苦的還是活下來的家屬。”
宋澈暫時無言以對了。
他得承認,翟凌霄的這種冷血理性,是有道理的。
或許,他剛剛搶救回了那女嬰,算得上功德無量。
但從另一方面也可以說,女嬰和她的母親,將要面臨的苦難還遠未結束。
退一步說,如果女嬰的家庭很有錢,想怎麼治都是他們的事,問題是,他們拖欠的醫療費,以及兩個女嬰接下來需要的醫療費,是能輕易壓垮一箇中產家庭的天文數字!
站在翟凌霄等人的角度,與其讓這可憐的母女們繼續活在無休止的掙扎痛苦中,倒不如將長痛化作短痛了吧。
而站在宋澈的角度,他理解歸理解,但是,他不願成為這起悲劇的觀眾……
“師兄,兩個孩子降臨在這世上,無論是誰,都沒資格剝奪她們活下來的權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