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翟五終於等到人的時候,從她進入偏廳算起,已經過了小半個時辰了。
她笑得臉都有些僵了,背也有些痠痛。
一旁小几上的茶水也已經續了好幾沏——大多是茶涼了丫鬟給換下去的,她倒沒敢多喝,生怕上官房的時候就把人給漏了。
只不過,這般辛苦等來的人,卻是姜寶青。
翟五忍不住往姜寶青身後望去。
姜寶青看到了翟五的小動作,也沒揭穿她,只是坐到翟五對面的黃梨木鐫花椅中,似笑非笑道:“不知翟小姐專程來訪,有何指教?”
翟五看向姜寶青。
半晌,她才動了動嘴唇,道:“指教談不上,只是想著莊子上景色雖美,但長夜未免也太過無聊,便過來拜訪一下大奶奶。”
姜寶青意味深長的笑了下:“莊子上的夜確實有些無聊了,但翟小姐明明可以選擇不在莊子上。”
你們非要過來,過來後又嫌這裡無聊,有意思嗎?
翟五裝作聽不懂姜寶青的話裡的意思,拿著帕子沾了沾嘴角,桃花眼有些微微上挑,眨眼間便是萬種千般的風情:“其實我這次來,倒也不是單單為了跟大奶奶說說家常排遣下無聊。”
姜寶青臉色不曾動過半分,仍是那副看著翟五似笑非笑的模樣:“那不知翟小姐還有什麼事情?”
翟五左右看了看,見四下裡沒有旁人,只有她跟姜寶青並幾個伺候的丫頭。她壓了壓聲音,很是誠懇道:“……其實我跟大奶奶說個心裡話,我對給宮家幾位爺做小,並沒有什麼興趣。”
姜寶青不動聲色的“哦?”了一聲。
翟五知道自己單這麼說說,定然是不能取信於姜寶青,她便一副掏心窩子的模樣跟姜寶青道:“……大奶奶,說出來也不怕您笑話。我們翟家祖上曾經風光過,但近些年族裡沒出什麼讀書種子,朝堂上逐漸沒了話語權,也慢慢的就敗落下來。可到底是名門望族,在祖宅那邊排場又不能丟,靠著祖田那些地,根本維持不了什麼。”
翟五有些哀愁的模樣,嘆了口氣。
姜寶青就安靜的聽著。
翟五端起茶來抿了一口,又道:“……這些年下來,族裡算是把家底都要掏空了,可也沒辦法,只能把主意打到我們這些姐妹身上。我們這些名門大族的女子,看著表面光鮮亮麗,其實內裡的愁苦,根本數不盡。”
姜寶青看著翟五一副深刻剖析家庭的模樣就覺得有些無語。
……真當她是個沒見識的?
翟家算什麼名門望族啊……
明明是子孫不爭氣把祖產都敗光了,到了她這就輕描淡寫的成了“為了維持明面上的排場”,這個春秋筆法倒是很有些意思了。
姜寶青耐心的聽翟五繼續說著。
翟五拿帕子又沾了沾眼角,動情道:“……我們這些姐妹打小也是家裡千嬌百寵長大的,族裡面拮据,卻讓我們這些姐妹們擔了這個責任,我們哪怕心裡再不願意,卻也不能違逆了整個家族……只是大奶奶你要相信我,我是沒有半分想要做小的心思的。”
總算是從族裡的事說到了自個兒身上。
姜寶青眉眼微微的上挑著,看著言辭懇切的翟五,她稍稍換了個姿勢,微微一笑:“所以呢?這個跟我有什麼關係?”
翟五眉眼間閃過一抹戾氣。
她都屈尊紆貴的說到這份上了,這姜寶青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清高模樣。
呵呵,這不是因著翟菁菁跟翟蔓蔓要給她男人做平妻而憤怒離家出走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