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太后的千秋節,堪稱是近些年來京中數一數二的盛事。
千秋節這日,天還未矇矇亮,姜寶青跟宮計便早早醒來,宮計倒是好收拾,一身朝服,再用玉冠將如墨長髮挽起,露出一張雋秀昳麗的臉來。
他站在屏風一側,看著姜寶青在屏風後由尋桃覓柳服侍著換著衣服。
衣服是早就在天衣閣訂製好的,一襲煙紫色雲天水漾月華裙,外頭套了件月白蘭花雲燕紋錦緞褙子,顯得纖腰不堪盈盈一握,行走間那月華裙裙襬間漾出的隱隱水波暗紋,又彷彿人在雲霧水天中行走一般。
因著姜寶青身上有一品夫人的誥命,按照慣例,在太后慈寧宮覲見時,太后會挨個跟她們這些一品夫人們聊幾句,姜寶青在首飾上也沒含糊。單說那支紫玉雕雲紋的步搖簪,那清潤又光華流轉的品相,一看就不是凡品——正是姜寶青救了太后一命後,太后賞賜下來的御賜之物。
這一套裝扮下來,原本支著身子倚著屏風的宮計都直起了身子,眼神熾熱又直白的看向姜寶青。
都老夫老妻了,姜寶青哪裡不明白這眼神的含義。
她只覺雙頰一紅,有些羞惱的瞪了宮計一眼。
宮計笑了起來,上前幫著姜寶青整了一下胸口,低聲笑道:“夫人今天可真美。”
姜寶青挑了挑眉,斜斜的看了宮計一眼:“你是說我平時不美嗎?”
“平日也美,”宮計慢條斯理道,“只是今日尤其美得驚心動魄。”
姜寶青沒撐住,笑了出來。
“今兒宴席上八成會有些變故,”宮計低聲吩咐道,“你別怕,你是一品誥命,又是太后的救命恩人,看誰不順眼,只管懟上去,莫要讓自己受了委屈。”
姜寶青眨了眨眼:“意思就是我可以橫行霸道嘍?”
宮計輕笑一聲:“倒也不是不能這麼理解。”
“這倒也不必,”姜寶青笑容越發盛了,她雙眸亮晶晶的看向宮計,知道這是宮計在給予她底氣,“……我不是那等蠻不講理之人。”
宮計在姜寶青頰邊輕輕的親了一下,嘆了口氣:“我倒希望你可以蠻不講理一些。”
“偷香竊玉的小賊。”姜寶青嗔笑著輕輕的推了一把宮計,“好啦,我知道你擔心我,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今兒你在前殿那邊,需應付的人跟事不比我少,你自己也要好好的。”
宮計點了點頭,夫妻兩個對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
印著大將軍府徽記的馬車在皇宮外門停了下來。
不僅僅是大將軍府的馬車,這會兒宮門外,已經是井然有序的停了十數輛馬車,還有陸陸續續趕來的。
姜寶青掀起車簾往外看了一眼,略略點了點頭。
她向來喜歡掐著時間不早不晚,這會兒倒是剛剛好。
姜寶青扶著覓柳的手下了馬車,好巧不巧,官道對面那輛馬車裡的婦人,也正扶著丫鬟的手下馬車,兩人下車後這麼一抬頭,便看見了彼此。
姜寶青內心倒是毫無波動,她漠然的跟對方打了聲招呼:“相王妃安好。”
相王妃丘沛柔卻是皮笑肉不笑的盯著姜寶青,沒有說話。
自打上次德榮長公主的壽宴過後,姜寶青就沒再跟丘沛柔見過。到底是雙生子,這些日子丘沛柔肚子就像吹氣一樣大了起來,整個人也有些浮腫了,再加上她懷相不好,吃什麼吐什麼,再多的脂粉也遮不住她的疲憊,看上去足足老了好幾歲。
而姜寶青今日這般容光煥發,卻是針一般的刺痛了丘沛柔的雙眼。
丘沛柔站在那兒,眼神下移,落到了姜寶青的肚子上。
今兒姜寶青穿得這月華裙,腰身剪裁纖細合度,哪怕穿得厚實,但肚子那兒平平坦坦的,卻是一覽無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