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寶青心裡咯噔一下,看著眼前著急的眼眶都紅了的覓柳,想著這幾日覓柳尋桃這倆丫鬟盡心盡力的照顧著自己,這事又不能不管。她理了理心緒,沉聲道:“你先別急,把事情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覓柳也不是個遇事慌亂的,只不過她跟尋桃雖說不是親姐妹,但自打五歲進了這勇親王府,那也是一直在一塊兒,從來沒分開過,這感情非比尋常,比她家裡頭的那幾個親姐妹還要更親一些。眼下尋桃出了事,她擔憂焦急之下,只得跑來求姜寶青幫忙。
其實覓柳也沒什麼把握,她只伺候了姜寶青寥寥幾日,算得上是臨時的主僕關係;再加上姜寶青心思並不怎麼寫在臉上,雖說時常言笑晏晏的,但心裡到底怎麼想,覓柳也有些惴惴不安的猜不到。
眼下聽到姜寶青這般說,覓柳心裡的石頭放下了一半。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因著今兒賞梅宴,園子裡頭的人手不太夠,尋桃就被調了過去幫忙。按理說活計也不重,就過去幫著擺好宴席也就能回來了。結果到了這個時辰,尋桃還沒回來,奴婢想著別是出什麼事,就過去看了看。誰曾想,就見著尋桃跪在那兒,旁邊的小丫鬟偷偷告訴我,說是尋桃不慎將酒汁灑在了禪風侯家二小姐的衣襬上,二小姐怒不可遏罰她跪在那兒四個時辰……”
覓柳聲音哽咽起來:“尋桃有錯是不假,但眼下冰天雪地的,她身上又被人潑了一頭一臉的茶水,在這種天氣裡頭,指不定就……”
覓柳的話沒有說下去,但那未盡的話音姜寶青也明白。
哪怕僥倖沒有凍死,但若是凍傷得太過厲害,或是生了大病,在這勇親王府裡頭基本就算是沒了活路。
姜寶青嘆了口氣:“郡主不在嗎?”
說句不好聽的,打狗也要看主人,那禪風侯家的二小姐前來赴宴,哪怕再不高興,在人家主人家耍這個威風,也有些過了。
覓柳垂著頭:“郡主在……但郡主性子溫軟,那禪風侯家二小姐是個有來歷的,性子向來強勢,想來郡主也拗不過她……尋桃又不過是府裡頭一個普普通通的丫鬟。”
姜寶青看了覓柳一眼:“行吧。你在這等我下,佳慧太妃這邊的事我再囑咐下。尋桃好歹照顧我一場,我去看看,盡下心。”
覓柳又跪了下去,給姜寶青重重的磕了個頭。
好在佳慧太妃的屋子裡頭鋪著西域進貢來的纏花地毯,這樣重重的磕下去也不會在頭上留下什麼痕跡。只是那聲沉悶的“嘭”聲,可以想見覓柳磕得有多重。
姜寶青把覓柳拉了起來,什麼也沒說,轉身又回到了佳慧太妃的塌前。
眼下在佳慧太妃塌前伺候著的是佳慧太妃身邊最得力的丫鬟青槐,姜寶青輕聲叮囑了幾句,青槐連連點頭。
一切都安排妥了,姜寶青這才復又走向覓柳,輕聲道:“好了,覓柳,府裡頭的路我還不是很熟,你帶路吧。”
不得不說,安遠苑在勇親王府中所處的位置確實偏僻的很,覓柳領著姜寶青,兩人東繞西繞的,走了許久的路,這才隱約能看見舉辦賞梅宴的那片梅林。
姜寶青還是頭一次到這邊,見那滿林的梅花,像一片極盡妍麗的紅霞般,與樹梢間的皚皚白雪相映成趣,果真好看得緊。
走的近了,見那梅花林子裡有一方小閣,應是專門修建用來賞景的,此時厚重的門簾都已經卷了起來,坐在樓閣裡便可看到外頭滿林的梅花,很是得趣。
“姑娘,這邊。”覓柳小聲引著路。
姜寶青跟著覓柳,從梅花林子外頭繞了大半圈,就見著林子盡頭較為稀疏的地方,修著一條用嶙峋怪石鋪成的小路,深入林中。
而尋桃,正瑟瑟發抖的跪在一棵老梅樹下頭的小路上。
此時四下無人,覓柳含淚奔了過去,看著尋桃一張小臉凍得發青,嘴唇也凍得發紫的模樣,眼淚忍不住的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