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盾牌和刀劍的趙軍士卒將身子伏在盾牌後面,眼睛緊緊盯著對面越來越近的奴隸兵——近得已經能看到那些奴隸兵臉上扭曲絕望的表情了。
那些手持弓弩的趙軍士卒手心已經出汗了,負責指揮放箭的各級校尉眼睛焦急地盯著中軍大旗的方向——怎麼還不下放箭的命令?
趙軍軍紀嚴明,沒有中軍號令,誰也不敢擅自下令放箭!
可是……奴隸兵已經衝到五十步距離了!早就該下令放箭才對!
難道是那位年幼的公子哥兒被這樣鋪天蓋地的亡命攻勢嚇傻了?!
“將軍!敵軍已至五十步!”專門負責觀察戰場、測算距離的親兵大聲彙報。
一直穩坐青銅王車的趙景裕豁然起身,高聲下令:“不要放箭,開啟缺口,讓開車陣!舉盾,迎接衝擊!”
負責搖動中軍大旗發號施令的校尉幾乎不敢相信這道命令——即便是早就被訓練成了不假思考只管發令的工具人,這位校尉眼下的動作還是慢了半拍。
校尉用難以置信地目光看向滿臉平靜的趙景裕,又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趙景裕身邊的長公子趙戎。
趙戎猛地一瞪眼:“磨蹭什麼!”
校尉不敢猶疑,立刻揮舞起了手中的中軍大旗……
“開啟車陣的缺口?”一直在緊盯中軍大旗等待號令的各級趙軍將校無不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那些奴隸兵已經衝到了面前,此時開啟車陣缺口,這些被死亡驅馳已經喪失了理智的奴隸必然會沿著缺口一擁而入……無異於開門輯盜也!
“三公子失心瘋了不成?”很多趙軍士卒驚異地望向了圓陣正中青銅王車的方向。
雖然不解,但紀律嚴明的趙軍士卒貫徹將令的態度還是一貫地堅決。士卒們訓練有素,將戰車彼此之間勾連的鎖鏈解開,推開擋路的戰車、放倒那些擋路的營牆,只在剎那間便完成了陣型的變化。
在面對奴隸兵衝鋒的方向上,趙軍自發開啟了三個大缺口!
車陣外圍看上去刀槍林立、固若金湯。那些狂奔的奴隸們原本已經抱了一頭攢死在營牆上的想法,眼下面前卻出乎意料地驟然開闊,奴隸們喜極而泣,一股腦地湧向門戶大開的車陣缺口。
有了這樣擺在眼前的缺口,已經沒有多少理智的奴隸們下意識地湧向那三個缺口,從缺口中爭相而入。那些原本握著刀劍盾牌嚴陣以待的趙軍士卒居然沒有面臨什麼想象之中的衝擊,只是眼睜睜地看著奴隸們從自己身邊的缺口湧了進去。
若是尋常軍隊在進攻時破開了一個缺口,第一時間便會向左右兩邊廝殺——試圖擴大這個缺口破綻。
但這些樓煩奴隸兵們只管跌跌撞撞地徑直往前衝,如同一波湧動的潮水一般撲向趙景裕所在的大陣中心。
奴隸們眼前一馬平川,只管撲向僅在咫尺的趙景裕,那面紅底黑字的中軍大旗彷彿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