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著說,“可白茉莉時至今日卻比誰都懂,這華南三大交際花的名號不是瞎子送的。你跟誰學的我都信,唯獨賀潤我不信,她能知道什麼。”
他笑著挑了挑眉梢,“不要看一個女人外表單純就對床上事情一無所知,也許她扒掉那層皮囊,花樣百出。”
我聽到他這句話,心裡滯了滯,他見我臉色倏然變冷,立刻柔軟下來不再逗我,“一句玩笑,你猜得對。”
我抓住他手看了一眼腕錶,距離我剛才出來已經過去了四十分鐘,我打算回房間再衝個澡,男人雖然不如女人細膩敏感,但也十分縝密謹慎,賀渠離開之前我都沒回去,他又知道紀容恪下榻在這裡,一定有所猜測,我必須把身上任何一絲引發懷疑與戰爭的痕跡都清洗得乾乾淨淨。
我對紀容恪說,“我回房間洗澡。”
他眼神示意旁邊那扇玻璃門,“這裡不行嗎。”
我只丟給他一劑目光讓他自己領悟,可他完全不識趣,“你怕我看嗎。”
他露出一絲驚訝,“是你平如碗底的胸,還是短如蘿蔔的腿,讓你有這樣大的自信。”
“紀容恪你有病!”
我真惱了,他嘴巴太毒,讓我氣得像堵死他,他笑著說好了好了,把酒杯遞到我唇邊,眼底閃爍著星光一般柔和又純淨的神色,“孕婦喝一點紅酒不礙事。”
我垂眸看了看,那顏色猶如人血,比人血更鮮豔,我吞了口唾沫,眼前閃過無數屍橫遍野的場景,深深駐紮在我回憶裡的新標碼頭,霍硯塵被槍擊墜海那一霎那不甘憤恨的目光,高莊我殺掉的人,眉心猶如噴泉,濺射到我臉上的血滴。
我咬了咬牙,將酒杯狠狠推開,因為受重而劇烈搖晃傾灑出來的幾滴酒,落在潔白的床單上,似乎綻開的紅梅。紀容恪察覺到我忽然的反常與慌張,他立刻將杯子放回桌上,伸手把我抱過去,他似乎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他在我頭頂不斷誘哄我,掌心拍打著我脊背,就像照顧一個嬰兒那樣。
我在他懷中逐漸從那份驚恐與噩夢中清醒平復下來,他細密溫柔的吻不曾間斷落在我髮間,“以後不要為了我冒險,你每一次出現在那樣的地方我都會提心吊膽,你只要在最安全的地方等我就好,我才能安心做一切。”
我偎在他胸口,看著窗外逐漸熄滅掉的燈火,天邊泛起霧濛濛的灰白,星辰已經隱去,月亮悄無聲息的黯淡。
琵城緊靠著東邊的海岸,是踩在地平線平行的城市,凌晨四點不到就已經開始溢位微亮,我對紀容恪說我要回去了,在房間等賀渠,他聞言沒有任何表情,平靜而緩慢將手從我腰間鬆開,我知道他不希望我走,正如我不斷等待不斷動搖最終見到他理智與感情還是崩塌得潰不成軍。
他垂下眼眸不看我,盯著手腕的銀色錶帶,我走出兩步忽然又跑回來,雙腿跪在床上捧住他臉龐在他唇上落下一個重重的吻,他唇角與眼尾這才有了一絲動容與弧度,他似笑非笑,“孺子可教。”
我朝他臉上呸了一口,轉身下床快步走出房間。
客房服務員在門口等了我許久,我出去時她正背對我提著一份食盒,我喊了她一聲,她立刻將東西遞給我,“抱歉女士,賓館食堂沒有食物了,我們到外面給您打包的,費用等您退房時一起結算。”
我笑著對她道謝,刷卡進入房間,賀渠果然還沒有回來,一份檔案攤開在床上,他似乎走得非常匆忙,都來不及合上,我想到紀容恪那張得意洋洋的臉,忍不住悶笑出來,他這人最陰險,從我敲門他意識到是我時,估計就有了打算,把賀渠支走,把我騙上床,他套路最精明。
我奇怪是賀潤不能滿足他嗎,怎麼他像是很久都沒有做過似的,莽撞激動得猶如初次.
我將食物放在床頭,進浴室衝了澡,我仔細檢查了每一寸肌膚,尤其是他剛才流連最多的地方,並沒有留下痕跡,我鬆了口氣,等我洗好出來正準備給賀渠打個電話表示我的關心時,外面走廊忽然響了響,我本能看過去,望著叮一聲後開啟的門,賀渠從外面進來,一夜未睡又不停奔波的他臉上滿是疲憊,眼下烏青,他不斷揉捏著太陽穴,側身反手關上門換鞋,他手從臉上移開的霎那,看到了站立的我,他出乎意料怔了一下,“你還沒有睡嗎。”
我趕緊放下手機朝他走過去扶住他,他身上有一絲酒味,可能被那名紀容恪派來的下屬纏住喝了酒,他眼神有些醉後的迷離,我將他攙扶到床上,蹲下給他脫了襪子,他半躺下看著我,“公司有下屬來找我談事,我走時你沒回來,想打個電話,你手機落下了。”
我柔聲說沒關係,我知道你一定是去辦正事。
他伸展手臂閉了閉眼睛,聲音透著十分的嘶啞,“你去哪兒了。”
我把床頭的食盒拿出來,“賓館這麼晚不提供夜宵,我等服務生外賣來才回房間,結果你又出去了,也沒吃上,都涼了。”
他掌心貼在盒蓋上試了試溫度,指尖撥弄著邊緣防止開裂的一枚銀釘,笑得意味深長,“我以為你去206找紀容恪,他不就在旁邊。否則你不會去這麼久,房間裡一樣可以等,還需要你親力親為嗎。”
他說完用撥弄銀釘的食指在我鼻尖上點了點,釘子帶著鏽漬的味道,像乾涸的血,又像一把腐蝕的匕首,“不誠實。”
他看似雲淡風輕帶著趣味寵溺的三個字,卻讓我整顆心都狠狠一跳,但我臉上仍舊面不改色否認,“他的確在,可我當然不會讓他知道我們也連夜過來,躲都來不及,還故意迎面撞上嗎?讓對方措手不及才是最好的攻擊狀態,我期待看我的丈夫在董事大會上力挽狂瀾,證明我嫁了一個多麼優秀睿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