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水月眼神微微閃動了一下,倒不是因為這些人不行禮她生氣了,而是從這些小事就可以看出如今的形勢以及這馮家人對她的態度,和從前相比,那可真是天差地別啊。
不過,想想也對,從前她是郡君,論品階,比這馮協一還高,更何況她是太后心尖尖上的人,馮協一即便手握大權也得對她畢恭畢敬的,可如今呢……她身負人命官司,這些人都是趨炎附勢的東西,當然不會對她如同過去一般了。
“郡君,你們府上季姨娘清晨便來擊鼓鳴冤,狀告郡君毒殺親弟,這件事兒的來龍去脈,本官已聽季姨娘說明白了,此刻沒有升堂斷案,便是想給郡君一個機會。”馮協一看著靳水月,一邊喝著丫鬟送上來的參茶,一邊不緊不慢的說道。
“哦……不知馮大人要給水月什麼機會,水月洗耳恭聽。”靳水月裝作十分恭敬的樣子問道。
“郡君殺害親弟,以本官多年來的斷案經驗來看,人證物證俱在,郡君是脫不了干係了,不過……發生在廣州府上的一切事兒,都由本官做主,只要郡君成了我馮家的人,本官自然將此事壓下去。”馮協一看著靳水月,笑著說道,只是那笑意中滿是意味深長。
靳水月聞言真想把身側桌上的茶水給他潑到臉上去。
從前她還覺著這馮協一還算一個好官,只是他家夫人和兒子太不爭氣,總做一些有違他賢良名聲的事兒來,如今看來……還真是應了一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一家子果然都是一個德行。
“水月妹妹,我們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只要水月妹妹同意嫁給我,這件事兒父親會處理好的,到時候倒黴的就是你們靳府的那個季姨娘,妹妹倒是能夠全身而退了,不瞞妹妹,那季姨娘可是打著宮中貴人的旗號來的,我們為了救妹妹,勢必要得罪很多人了,也是壓力很大的。”馮謙和靳水月認識幾年了,知道她的脾性,深怕她火氣上來不答應,連忙勸說著。
“謙兒住口。”馮協一聽了兒子的話氣得渾身發抖,這個混賬東西,嘴巴沒把門,什麼都說出來了,真是氣死他了。
“宮裡的貴人?不知是哪一位?比起太后娘娘來如何?”事到如今,靳水月也只能搬出太后來壓他們了。
宮中和她有仇的貴人,除了德妃靳水月想不出來還有旁人,不過她如今根本沒有功夫去管這個,只能先應付眼前的事兒。
馮家三人聞言微微一怔,馮夫人便笑道:“郡君,妾身說句不該說的話,太后娘娘雖然是宮中最大的長輩,可真正管著諸多事兒的可不是太后娘娘啊。”
言外之意便是……拿太后壓人是行不通的。
“哦。”靳水月聞言裝作很乖的樣子,輕輕點了點頭道:“那便是敏貴妃娘娘和佟貴妃娘娘了,二位娘娘執掌後宮,可不是權勢滔天嗎?只是水月覺著奇怪,敏娘娘和佟娘娘從前對水月視如己出,愛護有加,水月竟不知何時得罪了二位娘娘,不日水月便要進宮選秀了,到時候可得問個清楚。”
馮協一一家三口聞言又呆了呆,他們只知道靳水月當初在宮裡頗受太后寵愛,和敏貴妃關係也不錯,卻不知她竟然以“敏娘娘”、“佟娘娘”稱呼宮中二位貴妃,按照規矩,只有宮中皇子、公主們才能如此稱呼,這也足可見的當初她是多麼的受寵,遠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加可怕啊。
不過……馮家三口此刻心中卻是無比激動,覺得自己等人選擇站在靳水月這邊,要替她壓下此事,讓她成為馮家媳婦是押對寶了,有她在,日後馮謙若是成了她的夫君,何愁不能飛黃騰達呢。
“郡君……您要進宮選秀,也得把這件人命官司壓下去才成啊,郡君聰慧,自然能感覺到我們家謙兒對郡君是一片痴心,只要郡君答應……選秀過後嫁給我們謙兒,並且此刻白紙黑字寫個清楚,郡君馬上就能安全離開府衙了,何時進京也全憑郡君您做主了,咱們可是冒著得罪宮中貴人的風險保下郡君的,還望郡君莫要讓我們失望。”馬氏看著靳水月,滿臉笑意的說道,倒是十分客氣起來了。
當知道自己看中的兒媳婦奇貨可居時,馬氏自然高興的很,否則也不會和兒子又哭又鬧,以性命威脅,非要自家老爺答應幫他們不可了。
“如若我不答應呢?”靳水月實在是生氣,這馮家人還真是過分,她本就十分討厭這馮謙,讓她日後嫁給他……簡直是痴人說夢。
“如若郡君不答應……那好辦,這件人命官司便會開堂審理,到時候……整個廣州城的老百姓都知道是郡君您殺了親弟,人證物證俱在,郡君是抵賴不得了。”馮協一一臉冷然的說道。
“馮大人口口聲聲說人證物證俱在,本郡君倒是想見識見識到底是什麼樣的證據能置我於死地,更何況……本郡君是有封號品級在身的,即便不是皇家女兒,卻也歸宗人府管理,知府大人怕是還沒有資格審問,若想看本郡君的笑話,那就請京中宗人府一敘吧。”靳水月再也忍不下去了,反正也看清馮家人的嘴臉了,索性撕破臉皮,看看這些人敢將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