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這一切發生後,難以接受的她渾渾噩噩的度過了三個月,從前的一切在腦海裡不斷的出現,自己的父母親人,所有的一切……讓她難以自拔,讓她痛苦至極,她排斥自己如今這身份,排斥這個時空,對身邊親人的關心完全漠視。
直到現在,聽如今的祖父說折壽十年救她,她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她知道,自己突然來到這個時空,是因為這具身體的主人,從前那個孩子突然辭世,自己陰差陽錯成了她,而那時候,這身體實在是孱弱,自己能活下來,多虧了眼前的老人,她的祖父,在寒冬臘月裡抱著她去太醫院苦苦哀求御醫救她。
被罷官的祖父無權無勢,在雪地裡一跪便是兩個時辰,終於打動了御醫,卻也落下了腿疼的毛病。
可憐祖父年邁了,為了她,連在皇帝面前都不願低頭認錯保官位的祖父,竟然給人下跪了,還衣不解帶照顧了她十多個日日夜夜,讓她退了熱,保住了性命。
而她,卻沉浸在前世之中無法自拔,完全無視這一切,讓年邁的祖父擔心了。
靳水月知道,自己回不到過去了,見不到前世的親人了,若因為自己的漠然,讓今生的親人傷痛,那她便是錯上加錯了。
這些日子裡,她沉浸在過去,不願接受如今的一切,所以平日裡不哭不鬧,傻呆呆的,連眼睛都不願轉動一下,正是因為如此,府裡上上下下都說三小姐是個傻姑娘,祖父因此又熬白了一些頭髮。
而今日,是她的滿百日的大喜日子,靳家上下喜氣洋洋,祖父給已故的祖母上香時,府裡的奴才竟然將她偷偷抱走,欲將她丟下山崖殺了她。
靳水月再也無法做到隨遇而安,無視身邊的一切了。
聽那婦人說,是老夫人要她的性命,那豈不是……祖父的繼妻白氏要殺她?
靳水月偶爾聽起府裡的下人們提起過如今的老夫人白氏,似乎和祖父鬧翻後,回孃家了。
她記得自己從未見過白氏,從未得罪過她,她為何要殺了自己?
她靳水月不過是個襁褓之中的嬰孩,就這麼不受人待見嗎?
想到此,靳水月小小的拳頭捏在了一起。
她絕不會再讓人害她,不會讓祖父擔驚受怕了,即便她還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她也要反抗到底。
“小水月哭了,佛祖保佑,我的小水月會哭了,這孩子不是傻子,不是傻子,不過好端端的怎麼哭了,是不是哪兒不舒坦?”靳輔才睜開眼就看見自家小孫女哭了,頓時很高興,手舞足蹈的,讓人不敢相信他曾經官拜總督,位居一品。
可緊接著靳輔又急了,怕孩子身子不舒坦,連忙抱著她匆匆往寺外跑去,絲毫沒有注意到,方才救了靳水月的那個少年早已進了大殿,正跪在不遠處的蒲團上。
“四爺,該上香了。”少年身後的隨從低聲提醒道。
少年聞言頷首,親自點上了清香,緊閉雙眼片刻後,才插上香起身了。
“蘇培盛,我今日的行蹤不許叫任何人知曉,特別是額娘,免得叫她多心。”少年一邊叮囑身後的隨從,一邊往前走去。
“是……只是四爺今日正在崖邊樹上懸掛您為已故孝懿皇后抄錄的祈福經文,就那樣被打斷,實在可惜。”隨從蘇培盛一臉懊悔的說道。
“嗯。”少年點頭,沒有多言。
蘇培盛卻覺得奇怪,打從孝懿皇后仙逝後,他家四爺就跟變了一個人似得,為人淡漠、行事冷酷,若非心中真正掛念之人,他是絕不會插手的,今兒個怎麼就出手了呢?還因此耽誤了祈福大事。
要知道已故的孝懿皇后可是主子最敬重,最在乎的人。
“四爺,那靳輔雖然從前官位頗高,如今靳家卻已落魄了,咱們可不能和他有任何瓜葛。”
蘇培盛一向護主心切,自然不願看到自家主子吃虧。
少年聞言臉上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他的確沒有那麼好心,也沒有那個閒功夫,他不是救苦救難的菩薩,沒有義務做那許多善事,但今兒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靳輔此人重情重義,自己如今救下他的孫女,來日他興許能夠為自己所用,昨兒個他偶然路過南書房,聽到了皇阿瑪和近臣商量著靳輔的事兒,靳家氣數未盡,未來用處大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