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鼓的是一名婦人,身著一身粗布麻衣,身形瘦削,形容枯槁,擊鼓的力度卻不小,把那面牛皮大鼓敲得咚咚直響,不一會兒便引了衙役出門來探情況。
“何人擊鼓?”
那婦人見有人出來了,放下鼓錘,奔到那名衙役身前,言語激動,“我要告狀!”隨後遞上一紙狀書。
衙役接過狀書低頭看了看,突然神情大變,眉頭緊皺,看了那婦人一眼,沉吟片刻,說道:“你先等著,我去通報大人。”
元圈圈一見那衙役表情不對,猜測這事可能不簡單,立馬湊上去準備瞧熱鬧。
沒多久,那名衙役便出來了,宣佈升堂審案。
大堂內,衙差分列兩班,手中的廷杖有節奏地敲擊地面,高喊“威武——”,大堂兩邊還樹著兩塊牌子,分別書寫著“迴避”和“肅靜”,堂威盡顯。
京城知府是個大腹便便的胖子,許是平日裡油水沒少撈,養得這般圓潤富態。
“啪!”驚堂木一拍,大聲喝道:“堂下何人?為何事擊鼓?”
被衙差帶上堂的婦人跪倒在堂下,自報家門:“民婦王氏,今日擊鼓是為告一個人,為我死去的女兒討個公道!”
這堂一升,就引來了一群人前來觀看。元圈圈站在人群的最前頭,望著跪在堂中的婦人,聽到她說是為死去的女兒鳴冤討公道,再想到方才在府衙外邊看到衙差瞧見狀書時的神情,心想這婦人要告的人莫不是什麼有權有勢的大人物?是這位胖大人都不敢惹的人?
“你所告何人?”
“太傅之子張越青!”
此名一出,滿場譁然。
在場的人當中,除了元圈圈,所有人都知道,京城裡最有名的紈絝子弟有三:京城商賈巨頭甄有錢之子甄有才,驃遠大將軍司徒進的胞弟司徒升,還剩一個,便是這張太傅家的小兒子張越青。
這三位,在京城公子哥里那是出了名的。
出了名的浪蕩不羈,出了名的花天酒地,也是出了名的好色。
而要說最好色的,這位太傅家的小公子可擔得這三人當中的第一。
眾人一聽這婦人說告太傅家的張越青張小公子,由頭又是為她死去的女兒伸冤討公道,心裡便大概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張小公子大約是看上人家姑娘,要強了人家,可姑娘不從,最後不知怎的,姑娘死了,人家的娘就告到府衙來了。
堂下一陣唏噓,這張越青在京城的名聲可謂是相當臭,但礙於他的身份,他們這群小老百姓即便有意見,也只能在茶餘飯後當做談資說兩句罷了,畢竟對方是個有權有勢的官家子弟,小老百姓惹不起。
有不少人都挺佩服這婦人的,居然敢上府衙來告張越青,真是勇氣可嘉。然而,絕大多數人都是覺得她是在自尋死路。
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不是不想鬥,而是鬥不過。
元圈圈不知這其中門道,只是閒閒地看著,聽到周圍人的議論,才略有些好奇。聽說那張越青居然是這樣一個人,忍不住輕聲罵了句:“敗類!”
那肥頭大耳的知府一聽這名字,神情也是一震,沉默片刻便對著那婦人喝道:“大膽,汙衊朝廷重臣之子,你該當何罪?”
那婦人許是被女兒的死刺激的,情緒十分激動,“大人,民婦並未汙衊。民婦的女兒阿蓮,被那太傅之子張越青強行虜走,想要強佔她,阿蓮不從,他便將她關起來。可憐我的女兒,為了保住清白,想盡辦法逃了出來,結果在逃回家的路上被抓到,她為了不被玷汙,竟一頭撞死在牆上啊!大人,請一定要為民婦和民婦的女兒阿蓮作主啊!她死得好慘啊!”
胖知府聞言頓了片刻,又問:“你說張越青強虜你女兒,又害你女兒自盡,你有何證據啊?若是沒有證據,你這便是汙衊之罪,可是要蹲大牢的。”
“還能有何證據?我死去的女兒還不夠證明麼?那張越青喪盡天良害得我女兒丟了性命,這難道還不夠治他的罪麼?”喪女之痛,讓婦人悲哭出聲,句句控訴張越青的惡行。
胖知府卻無視她的控訴,說出的話顯得冰冷無情:“你這沒有證據,讓本官如何辦案?更何況你告的還是太傅家的公子……”
“太傅家的公子怎麼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大人,您可不能看人辦案吶!”元圈圈站在堂外的人群裡,看到那知府明顯一副不想受理這樁案子,想要打發走那婦人的不耐煩模樣,再瞧瞧眼睛都哭紅的可憐婦人,一時沒忍住,開了一嗓子。
“堂下何人說話?本官審案,豈容閒雜人等多言!”
元圈圈往前走了一步,再次開口:“既然是審案,那為何連審都未審,便下結論說此案不能辦?既然沒證據,那便去找。人家大嬸既然遞了狀紙,有所告之人,那大人為何不去將被告人帶來審問一番,看看事情是否如這位大嬸所言?”
這知府大人擺明了不想得罪太傅,便說沒證據此案辦不了,果然官官相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