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田慶國不愛聽那些事,魏準吃飯的時候就沒提。他晚飯吃的很少,只陪老丈人喝了半杯酒。
田慶國是喜極而醉,替魏準勾畫出一副未來的藍圖,認為魏準去城裡當大官是遲早的事,未來岳母也是高興的可以,替魏準夾菜的時候弄的撒湯潑水的。
“來來來,小魏吃菜撒。”
“謝謝阿姨。”
田慶國嘖了一聲厭煩:“怎麼還叫阿姨呢,叫媽。”
“哎呀。”秀珍覺得父親很煩人:“我們還沒結婚,魏準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唄。是不是魏準?”
九點,丈母孃給魏準準備好了新的差水瓶和毛巾,還有洗臉洗腳盆子,搞的像在這裡結婚一樣,就差點蠟燭了。這都是田慶國的意思。大概秀珍跟老媽說了他們還沒圓房的事,所以老人就得給他們製造點氣氛出來,丈母孃還得意叮囑魏準,千萬要記得用水。
進了房間發現,床上還有紅棗、花生、桂圓、蓮子,這早生貴子的意思來的太急了一些。
秀珍把床上的東西都給收拾乾淨了,丟在盆子裡:“魏準,你喜歡用水就用,不喜歡就不用,我媽這人事多,不用理她。”
魏準乾坐著,對著窗戶方向發呆……那玻璃怎麼就會自己回來的。
“我先畫畫妝,好不好?”問了一句,秀珍看魏準還在發呆,以為他是緊張的,笑眯眯來到梳妝檯坐下,還是吐口紅:“哎,魏準,你表舅是啥意思嘛,啥時候讓你去鎮上工作?”
“明年吧。”
“哦,明年。唔……你說這也奇怪了啊,虎子不是淹死的,那是怎麼死的。”秀珍自己說了這不著邊際的話,還不讓魏準說。她的注意力全在口紅上,完全是無心之失:“過兩天咱們去城裡唄,我想看看你爸媽。得買點好東西帶過去。”
這麼想也行,也許回去之後,魏準乾脆就不回農村了。
“我問你話呢。”她補了話。
魏準點了香菸,沒滋沒味的抽著:“是嘞。”
陡然,女人一個激動的小轉頭:“可以啊,魏準,你現在也學會說咱們農村的話了。”
魏準心思不在這無聊上,他過去,雙手搭著女人的肩膀:“我如果真的不當主任了,你還會要我嗎?”
“你這話都問了七八遍了,我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啊,管你是什麼人,我都跟定你了。”秀珍說話不帶問腔,不過她也有話茬:“你可別太過分啊,如果你是個要飯的,我可不跟著你,我爸也不會同意的,至少和我現在過的差不多才行吧。”
有這麼個知冷知熱的女人,還圖什麼呢?可別指望女人百分百遷就你,樣樣要求都沒有,那種女人現如今早就尋不著了,除非是個傻子。
他低頭看著女人的烏黑頭頂,很是滿足。
“好看嗎?你看我的口紅。”
秀珍這麼一說,鏡子裡的女人的確是很美,紅豔豔的唇,往上是她美麗的鼻子,再往上是……咦?怎麼秀珍的眼睛歪了。一個眼睛大,一個眼睛小,又有點不像是秀珍的眼睛,眉毛好像也濃了一些。
再看看秀珍的臉,沒有變化啊。
“怎麼了你?”秀珍大大咧咧的,衝他的傻眼發笑:“我有這麼漂流啊?不就是擦了個口紅嘛。”
伸手過去摸摸鏡子,在眼睛變歪斜的那個地方擦了擦,上面沒有汙垢,但眼睛依舊是歪的。
“到底怎麼了你。”
魏準把鏡子給拿起來,指著重要的地方:“你看這個鏡子,是不是變形了?”
他認為是,但又不確定,因為鏡子分明就是好好的,想從秀珍口中得到答案。秀珍看看鏡子,說好好的,一點問題都沒有。
魏準拿起鏡子,照自己的臉,也不見眼睛有任何歪斜,剛剛那是幻覺麼。
突然間——鏡子後頭一個黑影閃過,魏準猛的扭頭,只看到床和右側的簾子,後面是放馬桶的地方,再旁邊過來是衣櫥,完全沒有黑影。
“你是不是想東西想傻了,一個鏡子也大驚小怪的。”
說著,秀珍從這邊奪過鏡子,繼續去畫眉毛:“這是我姨伯從城裡給捎回來的鏡子,可帶勁呢,是不是和你們城裡一個樣,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