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我親眼看著何美芹死的,她死的很怪,眼珠都飛出去了。我聽說……當年田家的兄弟做了一件事,還死了一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秀珍湊近魏準,對著他耳孔吹氣:“別提這事,村裡人忌諱這個。你再說下去我爸就生氣了,你還想不想跟我好了。”
到底還是未來女婿,大小也算個當官的,田慶國不撕破臉皮:“小魏啊,這事是村上的,我不是特別清楚,你得去問村長。”
“可昨天開會的時候,有人說這事情田家的人都知道。”
這可惹的老人拍桌子了:“哪個說的!嘴害爛了,胡說八道。”
“哎呀,爸——今天魏準好好來見你的,你拍啥桌子。”
田慶國可不是省油的燈,沒有別人說的那麼厚道,骨子裡還是很計較事情的。他會掩飾自己,多虧了女兒提醒,還指望得到一個好女婿能帶自己脫離貧困,住到城裡去,等秀珍媽把菜盤子端上桌時,他岔開了這份尷尬:“小魏啊,將來有啥打算?”
“好好辦事,為村裡造福。”
一聽,秀珍噗嗤笑了,這話說的不錯,可顯得虛偽。
田慶國給魏準倒了酒:“當幹部嘛,是得有這個勁頭兒,可總的有別的想法吧,難道你想一輩子窩在田家溝?不是吧?”
說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聽不懂就是傻子了。魏準隨之敷衍:“以後去城裡,我帶著秀珍一起過好日子,還有岳父岳母。”
簡單,就是這麼簡單,田慶國想聽的不就是這句話麼,說多了他都嫌煩。
喝酒吃菜,魏準沒再提那件事,他想了另一種對自己的解脫,就是帶著秀珍離開這裡,帶著岳父岳母一起離開。不管去哪兒,租個房子住也比待在這裡痛快。酒喝多了,膽子也壯了些,魏準把事情提了提。
“嗯!”田慶國顧不上口中的酒還沒穿過喉嚨,露出無比的喜悅:“好事兒啊!你是不是馬上要調走啦?算起來……你在我們田家溝也有一年零五個月了,你本來就是城裡來的嘛,看來上面對你的辦事能力有了想法。”
秀珍搖了搖他:“喂,是不是真的啊,有這種好事你都不告訴我。”
“不是。”魏準沒喝這口被敬的酒,酒杯擱著了:“是我自己想走,主任我不想當了。”
田慶國還從未聽過人不要當官,往低處走的,他舔了唇邊的酒漬,雙臂抱著擱在桌上:“小魏啊,你怎麼能這麼想。當主任有啥不好的,我聽秀珍說你的表舅有點能耐,在市裡當了個廳長,有他的關係,你遲早會離開田家溝的,我想要不了多久。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事兒了,你跟叔說,田家溝是不是有人說屁話了。”
秀珍是真心喜歡魏準的,不在乎官不官的:“爸,他不當官就算了,一個破主任而已,誰願意當誰去當,我還不稀罕咧。”
“屁話!”田慶國的酒杯叩響桌面,弄得酒水灑出來大半:“你懂個啥!老爺們兒說話哪兒有姑娘家家插嘴的份!”
“本來嘛,我喜歡的是魏準的人,又不是別的。”
“滾進去!滾到屋裡去!”
田慶國給魏準遞了一根黃果樹香菸,魏準懂得分寸,主動給老人點上,自己後點:“叔叔,我沒和你開玩笑。這兩天發生的事太嚇人了,我——我都不知道怎麼和你說。”
“孩子,我曉得你為啥事擔憂了,為了何美芹,對不?”
“嗯。”
“你不要相信別人亂傳那些瞎話,沒有的事。”
“可我親眼所見,還有兆旺家的虎子,他在吃生肉,還——還一夜就發胖了,你是不知道,前天夜裡那孩子瘦的就快死了。”
“你說的是真的?”田慶國吃了一塊牛肉,放下筷子,把桌上多餘的酒給舔了一遍。
“是真的,不信你去問田兆富。”
田慶國乾笑一聲:“那他咋不說咧,要真有這事,兆富肯定比你能說。依我看吶,你就是讀書太多了,腦子裡想的東西和別人不一樣。”
慶國女人準備好最後的飯菜,坐在魏準對面:“她爸,會不會真的鬧鬼了?我聽慶芳說是兩個娃兒動了宋家女人的墳。”
“滾犢子!不嫌事兒大啊,女人家家的,你懂個什麼。”田慶國也支走了老婆,單獨和魏準談心,說話透著遮攔:“我這個婆娘也是碎嘴,你別管他。還鬧鬼呢,當臺上唱戲吶。”
“可是叔叔,我——”
“別提這件事了,好不?”田慶國義正言辭:“今天晚上,你就睡在秀珍屋裡吧,我是肯定你這個女婿了,外人說啥閒話,我不在意。等下個月,我這邊的事情忙完了就跟你進城,去看看親家公和親家母。”
“今天我睡在這裡?!”
“咋了,我這個老丈人說話不管用?”
“沒有沒有,我就是覺得太快了。”
“快個球,你倆認識都一年多了,再說你們年紀也不小了,該在一起圓房。難不成你看不上我家秀珍?”見魏準不答,田慶國一口氣乾了杯子裡的酒:“我做事一向爽快,就這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