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朔看著病床上掛著吊瓶的人,蒼白的嬌臉依然沒有血色。插在褲兜裡的手摸到了那枚戒指,摩挲了好幾下,才掏了出來,然後走到病床邊,將戒指套在了她原來的那根手指上。
接下來的每一天,他都會出去一趟,然後回到病房。
凡城關於邢少尊的報道也越來越少,因為根本沒有人知道他的去向,而凡城再也沒有看到他這個人。
很多人猜測,沒錢沒勢的他可能沒臉再在凡城待著,就乾脆玩消失。
短短几日,凡城的熱點新聞換了一波又一波,而邢少尊似乎也被人遺忘了,但,唯獨有一個人,不會。
“尊哥哥…”一聲軟糯糯的呼喚從病房裡傳來,又是一聲,“尊哥哥…”
明朔推門而入,卻見她並沒有醒來,但是面部表情卻格外的痛苦,甚至還用手完全不知輕重,幾近瘋狂的去抓自己的腦袋。
“啊!!啊啊啊!!”無處洩,十指間纏繞了不少被她抓下來的頭…
他並不知道,此時此刻,寧瀧的腦袋好像是一顆被引燃了導火線的炸彈,威脅著內心源源不斷暴漲的痛苦。
雙腿蹬直,額頭冒汗,她在拼命的掙扎…
“滋滋滋~~~”的火花噴射在她的大腦神經,不是燒了這根就是灼了那根,已經完全錯亂了,連帶著記憶,也交錯重疊…
“我要她就是了。”
“跟你說了多少遍把衣服穿上,把衣服穿上,為什麼不聽!”
“我讓你坐到那椅子上,我給你梳頭,能聽懂嗎?”
“放下來我以後就都不抱你了。”
“是不是想親我?”
“親我。”
“小瀧,我突然想起那個作業是怎麼做的了,我們一起做,好不好?”
“不是喜歡,是愛,小瀧,我愛你。”
“為我和小瀧,再舉辦一次婚禮。”
“以後除了我的話,誰的話也不要聽,找不到我,就在原地等我,我會來找你,聽見了嗎?”
忽然“砰”的一聲巨響,炸彈爆破了,將那些錯亂的記憶炸得粉碎,眼淚從她的眼角像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落,很快打溼了枕頭,就在灰飛煙滅的最後瞬間,她張口只剩一個字卡在了喉嚨,“尊…”
還在掛著點滴的手臂也從頭上垂落了下來,方才的痛苦從她的臉上漸漸淡去,唯有眼淚,依然在不停的流…
陽光還在窗臺上寂寞的遊走,屋內也恢復到了最初的安靜,好像,什麼都沒有生過。
剛才生的一幕,明朔不是沒有看到,正因為看到了,手心不知不覺捏了一把汗,隨之加的心跳這才慢慢沉靜了下來。
他走到床邊,從西裝口袋裡掏出手帕,替她擦拭臉上的淚水和額頭上的汗水,微弱的呼吸觸在他的手指間手背上,一次比一次溫熱。
手指不經意觸碰到她的臉頰,微微一滯,卻見緊閉的雙眼忽然睜開了,是被淚水洗滌過的清澈透明,明亮得連他被她突然睜眼的注視而搞得有些熱微紅的臉的顏色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是的,寧瀧,醒了…
她就這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好像要看出個所以然來,但是看了老半天也看不明白,這個紅著臉的好看男人,是誰啊?!
明朔拿著手帕的手還撫在她的臉上,被她一雙烏溜溜的黑眼睛看得一時間忘了收回來…
最後還是寧瀧自覺的將頭朝枕頭的旁邊挪了挪,避開了這麼曖昧的氣氛,抿嘴鼓腮,滴溜溜轉了轉眼珠子,然後伸出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臉頰,好心的提醒,“你好,你這裡好紅。”
明朔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忙尷尬的直起身子,道歉,“對不起。”
“沒關係。”寧瀧爽快得一點兒都不介意,然後就現自己掛著藥水,再環顧四周,很陌生的地方,難道是醫院?便問,“我生了什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