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雅並不是輕易就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性子,她也意識到,這三皇子妃的確是個城府極深的人,尤其是今日她含沙射影的一番話,使她的心思顯而易見。所以諾雅早就生了提防,一直以來都按兵未動,暗中調查。
如今,儲位之爭迫在眉睫,早就聽聞三皇子野心不小,有意取而代之,與太子早已經是面和心不和,處心積慮鬥得風起雲湧。自己稍有不慎,就會成為兩人黨派相爭的犧牲品,甚至牽累百里府,所以諾雅愈加冷靜沉穩。
面對著即將成為九五之尊的一國太子殿下,與老謀深算的三皇子,諾雅在自己的身世沒有得到證實之前,絕對不會輕舉妄動。看似普普通通的女人之間的宅鬥,實則牽一髮而動全身,背後牽扯的是兩派勢力的你死我活,和百里府的興衰成敗。
所以,諾雅要忍,不能貪圖一時之快,她要顧慮周全,力爭一擊必中。
下午時,諾雅正在給桔梗換藥,聽到外面暮四恭敬的請安聲,只道是百里九過來,自己仍舊低頭上藥,置之不理。
門簾一掀,一個小腦袋從外面鑽進來,鼻尖凍得通紅,原來竟是十公主楚欣兒。
諾雅趕緊放下手裡的藥,起身道:“你怎麼來了?這樣冷的天氣。”
欣兒一邊搓手一邊跺腳,冷得直哆嗦,眼睛卻將諾雅從上到下,打量了好幾遍:“我聽說一念堂失了火,你沒事吧?”
諾雅趕緊擰了熱帕子給她:“你差個宮人過來問一聲就好,自己做什麼還親自過來?”
欣兒用帕子捂著臉,說話就有些甕聲甕氣的:“原本是擔心花子狗他們幾個,這樣冷的天氣可莫凍成死狗了,所以從宮裡帶了吃食和棉衣被子給他們。誰料就聽說你出事了,順路來看看你。”
“白白地讓我自作多情半天,原來不是特意來看我的。”諾雅笑著調侃:“不過這樣的天氣,花子狗他們的確夠難熬的,還是你想得周到。”
欣兒不屑地輕斥一聲:“嘁,那幫不識好人心的傢伙,我原本是想讓他們進宮享福的,可是花子狗非要說我是拉著他們去當太監,要斷子絕孫的,所以抵死不從。他也不想想,就他那樣祖傳討飯過生活的人,以後哪家姑娘願意嫁給他?”
諾雅看她氣鼓鼓的樣子,忍俊不禁:“他們幾人怕是閒散慣了,不喜歡去宮裡受約束,故意氣你呢。”
欣兒不好意思地笑:“也有道理啊。”
說完丟了帕子去看床上的桔梗,聽諾雅簡單地講述完失火經過,不禁對桔梗另眼相看,讚不絕口:“忠義可嘉,等你過些時日好起來,本公主定然重重有賞。”
桔梗趴在床上,不便行禮,只能點頭千恩萬謝了。
難得欣兒提前打好招呼,不急著回宮,諾雅留下她,親自下廚,做了幾樣小姑娘家喜歡的拿手好菜和點心,燙了一壺寡酒,兩人回屋對酌。
幾杯暖酒下肚,通體舒暢,欣兒仔細詢問起火的緣由,諾雅正心裡憋悶,就簡單地將朝三一事同欣兒講了。
欣兒向來疾惡如仇,還未聽諾雅講完,就氣得哇哇大叫:“百里九他竟然不肯為你做主麼?他還算不算是個男人?”
諾雅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我根本就沒有真憑實據,也只是猜測而已,自然無法要求九爺他為我做主。”
欣兒餘怒難消,忿忿道:“說到底,他百里九還是偏袒那個秦寵兒,所以才維護著她。”
“這倒是不至於吧?”諾雅黯然地嘀咕道,卻是有點口是心非,想起那日百里九拉架,執拗地認為就是分出偏向來。
“諾雅姐姐,莫看你稍微年長我一些,但是這宅裡的事情,我可比你看得通透。女人跟女人之間的鬥爭,比的不是道理,也從來不用講究什麼證據。男人的疼愛才是硬道理。
男人若是寵你,你說的話那就是聖旨。若是看著你不順眼,你即便字字箴言,他也能雞蛋裡面挑出骨頭來。
要不為什麼,我父皇宮裡的那些妃子們天天吃飽了飯沒事做,就在那琢磨怎麼博取我父皇的寵愛。那些被打進冷宮裡的妃子,也不是因為她們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罪過,根本原因還是,在我父皇跟前失了寵。
所以,你不能這樣一直對百里九不鹹不淡的,必須要爭寵翻身!”
“我若是不喜歡他百里九,爭寵又有什麼意義?”諾雅頗不以為然。
“我父皇再英明神武,那也是垂垂老矣,後宮佳麗三千,又有誰是真心的?都是為了生存迫不得已罷了。所以,我最是討厭皇宮,即便是在外面流浪,風餐露宿,我也覺得快活,樂不思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