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斷送了鄭成功對天下所有的念想。鄭成功從小到大,稱不上順風順水。但也沒有經受過如此大的挫折,甚至他從此只能為張軒階下之臣,大部分原因,也都是南京之戰下,鄭家陸軍精英喪盡。
即便而今鄭成功再次掛帥,他麾下的陸軍之中,大半是張軒嫡系人馬,小半是地方兵馬,他甚至還準備從朝鮮本地拉起一些人馬。但是他鄭家嫡系陸軍,幾乎沒有。
這依舊是當初那一戰的後遺症。
從鄭家興兵十萬,到而今,只有一些看家護院的守備軍隊,這其中天地之差,都是因為南京之戰。鄭成功如何能忘記。
不過,他心中再怎麼不爽。也知道此刻,兵不應怒而興師,這一戰安穩江華島,將局勢搬回。但是這僅僅讓他站穩腳跟,真正的反擊還要等上一段時間。
鄭成功上島的時候,劉國軒已經將江華島上的事情擺平了,殘留在江華島上的清軍清理乾淨了。以周輔臣為首的將領,來迎接鄭成功。
寒暄過後,鄭成功說道:“周將軍,陛下有聖旨。”
周輔臣一聽,臉色頓時蒼白到底。
之前周輔臣一直擔心局勢,沒有多想個人命運,而且在勝利的訊息之下,精神有些亢奮,也沒有多想,但是此刻才想起這自己個人命運,聖旨雖然沒有念,但是周輔臣心中已經猜到了。
隨即鄭成功將聖旨讀了,正是張軒對周輔臣的處置,流放南洋。
周輔臣臉色帶著淒涼的苦笑,說道:“臣遵旨。”
鄭成功上前將周輔臣攙扶起來,說道:“好了,周將軍在聖心之中還是有位置的,區區磨難,算不了什麼,定然會有東山再起的時候。”
周輔臣說道:“多謝王爺寬慰,我知道這一戰,我搞砸了。有今日的情形,是咎由自取。” 一瞬間他想到了阮進。他不知道對阮進,該怎麼個觀感,雖然說,人死為大。但是阮進打敗瞭如此關鍵,如此敵我差距如此之大,怎麼看都該贏的戰事。
如果不是阮進戰死了,周輔臣都有將水師之中姓阮的人都給殺了。
周輔臣即便會去職,在去職之前,他還是有權力的。正如鄭成功所言,夏軍上層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周輔臣是張軒的元從班底,即便今日被罷職遠謫。也沒有人敢看不起周輔臣。
“周將軍,對於朝鮮戰局有什麼可以教我?”鄭成功笑語瑩瑩的說道。
周輔臣說道:“敗軍之將,何足言勇?”
鄭成功說道:“戰場之上什麼事情,都會可能發生,周將軍不過是為人所累而已。難道周將軍臨走的時候,對朝鮮戰局,就真得沒有什麼話想說嗎?”
周輔臣微微一愣,說道:“是啊,總有一些話要說。”
碼頭之上並不是說話的地方,兩個人尋了一個房間,有人上了茶。周輔臣說道:“這一戰,阮進誤我。但我也誤了楊將軍,想來很是慘烈,局面弄成這樣,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朝鮮這地方是一個半島,雖然大部分仗都要在陸地上打,但是真正決定勝負的,卻是海上。當然了,這一點,對於王爺來說,沒有什麼好說的。”
“不要對朝鮮人報有多少期望。打仗不能指望朝鮮人,只能靠我們自己,也是因為夏軍比例太少了,否則即便是海上有些挫折,也未必不能翻盤,只是朝鮮人雖然不能期望,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也得供著那一尊佛爺。”
鄭成功心領神會,知道這個佛爺就是韓王。
周輔臣細細想想,不由苦笑,不覺得有什麼好說的。隨即說道:“我損兵折將,是我無能,並非軍中沒有人才,文有周昌,武有梁化鳳。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周昌孤身入漢城,上安朝鮮百官,下鎮朝鮮士卒。主持江華島上下庶務,從無疏漏,最重要的是,對付韓王最有辦法。梁化鳳雖然是降將,但是對朝廷忠心耿耿,此刻雖然轉戰太白山脈,小白山脈,烽煙數百里,接以之為謀主。讓清軍上下不安。”
“這都是一等一的人才。”
“我今天要走了。但是這些人就留給王爺,請王爺善加利用。”
鄭成功心中將這兩個人名記下來,說道:“好。”
隨即變成鄭成功問,周輔臣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