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子靖已經在等地方上繳稅銀了。
張軒在江南已經丈量土地地方按照一條鞭法舊例來辦,而對湖廣一帶賦稅,卻要實務繳納,也就是要糧食。不要銀子,故而流到冼子靖手中的銀子,就更加少了。
按理來說,從貨幣賦稅倒退到了實物賦稅,是一種倒退。但是張軒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數十萬大軍要吃飯,還有一些勞役,官府也要支付口糧,如是等等,朝廷所需的糧食缺口太大了。
如果全部徵銀,那麼朝廷還要拿銀子買糧。其中多一流程,就多一些弊端。而且糧食關係國家安全,朝廷即便不能全面掌控也要掌控相當一部分,於是就形成了江浙折銀,湖廣折糧的局面。
張軒還規劃沿著長江,建立起幾個大糧倉,方便調動糧食,支援軍需。不過而今卻還沒有這個必要,蓋因朝廷的開支浩大,很多地方都弄得緊巴巴的,糧食一到手都拔出去了,根本沒有多少存糧。
也是張質運籌得力,忙得腳不點地,才沒有讓財政上的危機蔓延到其他方面來,這也是張質反對張軒動兵的主要原因。
如武興四年大戰,絕非一兩年之間,就能恢復元氣的。
張軒細細算了算過手的銀兩,大抵不過
四五百萬兩之間,也就所錢息不過幾十萬兩上下,而且不是一時間能夠取用的。這根本不行。
張軒想了想,說道:“如果朕給弄更多的銀子,每月能鑄造出多少銀幣?”
冼子靖說道:“三百萬枚,這已經是最多了。三班勞役晝夜不停,而且也要水流充足。不可持久。”
張軒說道:“也就是說算上耗損,一年最多鑄造三千萬銀幣?”
冼子靖沉吟一會兒,說道:“或許多一點,或許少一點,臣第一次做這一件事情,不敢保證。”
“不夠。”張軒說道:“你立即回去擴建。年產三千萬枚遠遠不夠。”
“陛下。”冼子靖悄聲問道:“要多少?”
張軒說道:“越多越好。”
冼子靖只有服從的份,說道:“是。”
張軒隨即將姚啟聖叫過來,說道:“天下所有賦稅,當納銀者,從今日起,全部只收銀幣。戶部當在各府,各海關設立衙門,專司銀兩兌換銀幣之事。”
姚啟聖說道:“臣正有此意。只是恐怕如此,不足以解朝廷今日之困,陛下何不下令天下禁用銀兩?”
張軒想了想,說道:“不可操之過急。不過也當下禁令,三年之後,天下禁用銀兩,銀錠,乃至於異國銀幣。小者用銅錢,大而用銀幣。”
“是。”姚啟聖說道:“只是兌換之事,令各地衙門行之即可,陛下何必另設衙門?”
張軒說道:“朕有用。”
張軒用意是什麼?是銀行。
很多事情,立法是好的,但是在細節之上,就有問題了。就朱元璋的賦稅制度之中,什麼是最大的弊端,是轉運。朱元璋不信任官府,讓百姓直接將賦稅轉運到需要的地方。
但是古代運輸環境與現在沒有辦法比,千里迢迢運過去,耗費之大,還在賦稅本身之上。清廷也看出了這個問題。清廷對這個改革是,廢除了民解民運的規矩,而是變成民解官運。
張軒對此卻有心的想法。
朱元璋擔心的不是沒有道理,官府的德行是什麼樣子,張軒也見識過了。凡是官府多插一道手,其中的情弊就加一層。官府解運,雖然減輕了弊端,但是百姓也要大出一筆血來天官府的窟窿。
故而官府堂而皇之的收一項雜稅,叫做腳錢。就是運輸費。這也是官府上下其手所在,腳錢之多少,全在一張嘴,上官說多少就多少,哪怕是一步路,你要是不交錢,就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