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清軍使節的到來,說實話,張軒沒有想過,而今一想卻也是在情在理。有時候打仗的時候,還一邊打一邊談,更何況而今,夏清之前,數萬裡的戰線,都是停戰了。
派一個使節再簡單不過了。
張軒的本意不想與清軍接觸,但是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來者是客。張軒總要接待一下,就傳令給文安之,讓文安之處理這件事情,其餘的等過了年再說。
只是私下裡張軒還是與張質溝通了一下。
“陛下,”張質說道:“而今局面與清軍談一下也好?”
張軒說道:“兄長的意思是?”
張質說道:“臣知道,朝廷與東虜必有一戰,別的不說,不奪回揚州一縣,即便是臣也是不甘心的。”
張軒點點頭,的確,揚州一線,在清軍手中,張軒如鯁在喉一般,食不下咽。
歷史上,無數次南北對立的經驗告訴張軒,守江必守淮,而今清軍已經將戰線推進到了長江以北,與南京不過百里,其中縱然有長江可為天險,但是凡是有一個萬一,這南京城就不保了。
其中風險太大了一點。
歷史上,大明的天子守國門,被人稱讚的。但是事實上細細想想,天子是用來守國門的嗎?軍事風險太大了。就現在夏軍的文臣之中,就有一些想讓張
軒將國都遷回武昌。
武昌在軍事上的風險也少很多。當然了這些人也是兩湖籍的人比較多。張軒從武昌起兵,政府之中,有一些這樣的人,也是很正常的。
張質說道:“打仗的事情,臣所知不多,只是有一件事情,臣卻清楚,朝廷開支浩大,即便是陛下有整頓全軍,裁撤軍隊之心,這一件事情,能在明年一年內做完就是好的。”
“以臣之見,朝廷十年之內,不可言兵。與其如此,不如與東虜緩和一二。”
張軒說道:“十年,是否太長了?”
張質說道:“十年還是臣少算了。”他細細算來,說道:“明年裁撤兵額,安置費用,還有各地災民的重建,減免錢糧,能沒有虧空,臣就已經謝天謝地的了,以臣之見,在昭武三年,國庫才能有些積蓄,以三年積攢一年為論,在昭武十年,大抵有能數千萬兩的結餘,夠陛下打上一仗,如果陛下想要一戰定勝負的話,這幾千萬兩還是不夠的。”
“所以說十年還是少的。”
張軒微微有些頭疼,暗道:“只覺得當初什麼都沒有的時候,也能打仗,而今坐擁天下半壁,卻打不起仗了?”
當初在羅汝才的軍中,哪裡有什麼餉銀啊?有一口飯吃,就謝天謝地了,人死了,找一個地方一埋,也就算了。哪裡花得了許多銀錢,但是而今卻不一樣了。
什麼都要錢,什麼都離不開錢。
軍隊的餉銀,官員的官俸,乃至於賑災,水利,製造局的建設等等,張軒對明朝很多政策都看不慣,但是想要革新,第一件事情,想的也是錢。張軒當初打殘明的勢力,還可以以戰養戰。
但是而今與東虜作戰,萬萬不可存此想法。
一來是,軟骨頭都啃光了,剩下來的都是硬骨頭。與東虜大戰,張軒可不敢如此拿大。
二來北方遠遠不及南方富庶,東虜收刮還狠,即便能打贏,在這樣艱難生活的百姓身上刮油水,張軒於心何忍。思來想去還是張質說得對,一旦北伐之戰掀起,非白銀數千兩能下的。、
軍費開支哪裡有限制,一打起來,耗費億萬都是正常的。如果緊急憑藉國家正稅,一年一千多石糧食,頂多再有一千萬兩上下的白銀。每年能結餘三百兩白銀都是多的。
十幾年才能攢下來軍費。有文景之積累,才有漢武之北伐。這倒是正理,但是張軒卻不想將這一件事情,留給兒孫輩。一時間張軒也無心不管清使的事情了,將心思放在財政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