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每一個烽火臺不過幾十個人,最多上百人。能將訊息傳遞出來,已經是不錯了。
洪承疇目光一掃,不由的眉頭微微一皺,卻見長江之上,有數十艘戰艦,靠江停泊,船上的一門門火炮對準了北方,隨時都準了北方,隨時都準備發射。
再看夏軍,此刻上岸的人數不多,不過堪堪萬人而已,以三四個方陣的樣子,列陣在前。
如果是尋常時候,洪承疇只需一擊,就能將這陣勢給擊穿,但是面對這麼多火炮,這一戰最後打成什麼樣子。他也不清楚。他猶豫了好一陣子,說道:“撤退五里,安營紮寨。”
這五里的距離不遠不近,正好躲開夏軍的火炮。
“大人。”一個將領出列說道:“擊敵於半渡,乃是兵家至理名言,而今賊方半渡,正是進攻的最佳時刻,大人何故言退?”
洪承疇一眼看過去,說道:“放肆,這裡有人說話的份,拉下去重責三十大板。”
佟圖賴見狀立即說道:“大人手下留情,念在他心念父親,言語無狀,繞過他這一次吧。”
洪承疇冷哼一聲,說道:“重責三十,已經是饒過了。”
這個發言的將領,不是別人,正是石廷柱的兒子,石華善。
洪承疇獨領大軍,即便是多爾袞信的過,滿清貴胄也信不過,佟國賴最為貴妃之父,最為親貴,但是在軍中的威望又有不足,卻是足以牽制洪承疇,卻不會影響洪承疇的決策。
不過,今日洪承疇撤退,卻有自己的考量。
長江上的火炮,固然是洪承疇退兵的原因之一,但並非最重要的原因,最重
要的原因,是在八旗上下撤軍之中,在江北前線的兵力已經不夠了,如果夏軍真的北上,洪承疇要用這七八萬人馬,守城數座堅城,死守待援,萬萬不可虛擲在這裡。
如果在這裡打上一仗,勝則傷亡慘重,如果夏軍再來,該怎麼辦?敗更不要說,江北兵力為之一空,恐怕黃河以南,就不堪再戰了。
權衡利弊之下,洪承疇終究將出擊的心思給按捺下去了。
洪承疇一聲令下,軍中雖然不是沒有雜音,但是沒有人敢公開違逆洪承疇的命令,大軍前隊轉後隊,撤退數里,就地紮營了。
高一功在船上見狀,心中猛地鬆了一口氣。心中又有一些遺憾,暗道:“如果而今清軍敢在江邊一戰,未必不是一場大功勞。”高一功不管怎麼說,也是起起伏伏多次,知道輕重緩急。只要能在江北立下跟腳,就是大功一件。這才放棄了這個念頭。
高一功都受不了誘惑,如果許都來這裡。會是一個什麼模樣就不用說了。
就這樣數萬士卒,在清軍的注視之下,魚貫上岸了。
上岸之後,大軍就開始就地紮營。
各種建築物資都在船上,根本不用四處尋常材料,就足以他們在江北修建出一座大營盤來了。
整整一天過去了,這營地就略見規制,最有北面那一道牆壁修建的最為堅固,其他各部方面不過是臨時搭建而已。而且高一功擔心夜長夢多,故而令士卒輪班,打著火把工作。
整個營地之中,都燈火通明。一片忙碌的情景。
洪承疇見狀,一時間無可奈何。
如果說,之前洪承疇不明白夏軍的心思,還情有可原。但是而今這個樣子,他如果還不知道夏軍想做什麼,就是太傻了一點。他知道自己明明白白被夏軍刷了一道。
但是此刻他想來想去,還是無可奈何。
反攻,之前僅僅是船上有火炮,洪承疇就思量很久。而今一堵寨牆已經立起來了,各種大炮也都到位了,這個時候進攻,傷亡定然慘重,更有可能攻之不下。
既然進攻不行,夏軍也沒有繼續北上的意思。他能做什麼?
他嘆息一聲,寫了一封請罪奏疏,派人連夜送到北京去,請攝政王指示。
洪承疇這一封請罪奏疏,卻是一箭雙鵰,他知道今日這個局面,朝廷之中,定然有很多非議。他主動請罪比人問罪好。此其一也。麾下將領很多都是驕兵悍將,估計不服氣夏軍如此目中無人。但是洪承疇怕壓制不住,託言攝政王決斷,用以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