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誰會有底。
此刻張軒手中的物資連軍醫用的酒都沒有了。他端起一碗水,說道:“行軍之中,別無他物,僅有這武江水一碗,以壯行色。”
秦猛端起水來,一飲而盡,只覺得的渾身上下都要燃燒起來,說道:“謝大人。”
比酒更能激起豪情的,是自古到今,從來沒有斷絕過的男兒熱血。
這是一個勇敢者的遊戲,而戰爭從來就是一個勇敢者的遊戲。、
長篙點著岸邊的石頭,將竹筏輕輕推進武江江水之中。被湍急的武江水一推,整個竹筏就好像飛起來一樣。
天空大雨如柱,一條大江如同惡龍一般,在群山之間,一洩千里。撞擊在無數岩石之上,才生生的更改路線。
所過之處,就如同崑山玉碎。崩出無數玉屑來。
而就在這湍急的流水之中,一架竹筏如飛而來。
每一架竹筏之上,大該有十人上下,都穿著斗笠蓑衣。將自己遮擋的嚴嚴實實的,讓人看不清楚面孔。
但是這樣的遮擋,卻是這遮擋不住雨水。
從天而降的雨水,早已打溼了所有人的衣服,不管是下面從竹竿縫隙之中噴湧出來的江水,還是雨水,容不得他們身上有一處乾燥的地方。
竹筏就好像是一葉落葉一般,順著水流而去。根本沒有一點
自主能力。站在竹筏上面撐篙的人,很多時候都是一個擺設。
因為他們根本適應不了,這麼湍急的水流。
一架竹筏順著水流狠狠的撞向一塊大石頭。堅硬的石頭頓時將所有竹竿硬生生的崩開,即便是無數繩索的加固,也無法避免這一點。
由於士卒都是綁在竹筏之上,落水之後,很多時候都伸展不開雙腿,即便急忙用手持刀去割。很多時候都已經來不及了。
因為呼吸之間,這水流就能將人送出十幾米去。再還沒有解開之間,就已經卷入激流之中,或者撞在岩石之上。甚至被破碎的竹竿硬生生戳死了。
鮮血在水面子上僅僅是冒出一絲紅線,隨即被江水沖走了。
好像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那些都不存在一樣。
這還是一個小問題。
秦猛所在竹筏也算是一一躲過了危機。不過一刻鐘的工夫,就漂過十幾裡。來到了武江的轉彎之處。
韶州在坪石的東南方向,而之前武江一直向東流,甚至可以說,是往東北方向流。而到了這個位置,就開始轉向向南。
如果僅僅是一個大彎就好了。僅僅冒一次險。
這是一連串彎道的開始。而且從這裡開始,江面的落差也不小。後世就在一段河道修建了水電站,就可見一般。
落差加大,雖然沒有變成瀑布的樣子。但是讓竹筏南下的速度再次加快。而彎道加多,更讓竹筏撞山,撞岩石的機率大大增加。
秦猛繃緊了神經。
但是任他有萬夫不當之勇,在這個時候,也是無能為力。性命都由不得自己。
秦猛自從南京跟著張軒,歷經大大小小的戰事,也不可謂無膽。但是這個時候,他臉色煞白,毫無血色。只是在斗笠的遮擋之下,讓人看不見,即便是看見了,也只會是因為雨水的寒意所致。
秦猛這個時候心中暗暗祈禱道:“龍王爺,你發發善心,只要能讓大軍順利渡過這裡,我為你重塑金身。不,我請大將軍為你求冊封。請天子將你列為國家正祀。四時八節不絕祭祀。只求你幫我們一臂之力。”
秦猛其實不是不知道,這個時候求神拜佛,根本就是無用之功。但是他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順著竹筏漂流。
看著一張張竹筏蹦碎開來,士卒落入水中。根本不可能救上來。也沒有人去救。
在天地之力面前,人的力量是多麼的描寫與無力。
這樣的情況之下,即便是自詡為勇士的人,也有膽破之時,所能做的唯有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