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孤寒見她臉色瞬間又變得蒼白,就連嘴唇都抑制不住地輕顫,擔心她的身體受不住打擊,趕緊輕聲安撫:“你不要激動,香沉和初九沒事,只不過同樣受了重傷,所以也在休養,過幾日,等他們能夠下床,朕讓他們來看你。”
月華心存狐疑,努力回想那夜發生的事情,望著陌孤寒珠淚漣漣:“不可能的,如果香沉安然無恙的話,她一定會寸步不離地守在我的身邊的,你是在騙我。我昏迷之前就看到初九受了那樣重的傷,不可能逃脫的。我知道是慕白哥哥將我救了出來,可是他救不出初九和香沉。”
陌孤寒努力佯作雲淡風輕,想擠出一個可以安慰她的笑容,卻失敗了,比哭還要難看。
月華心裡緊繃的弓箭終於離弦而出,正中她的心臟,直接穿透過去,透心冰涼,痛到窒息。
眼淚泉湧而出。
“是我害了他們,連累了他們。”
陌孤寒懊惱地捶打自己的頭,明明說好一定要瞞著她的,自己怎麼就這樣笨?他手足無措地抓緊月華的手,驚慌地勸慰:“月華,聽朕的,不要再胡思亂想,千萬不要激動。”
月華的心痛得撕裂,恨不能就這樣重新暈過去,再次陷入沉睡裡。
她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字恨聲道:“常至義!”
言罷急促喘息,難以自抑。
“我要殺了你!”
她幾乎是目眥盡裂,但是因為剛剛醒來,渾身沒有任何的氣力,掙扎兩下,也只能重新頹然地倒下,渾身開始抽搐,駭了陌孤寒一跳。
他將她擁進懷裡,低下頭親她的臉,她的眼,她的唇,輕輕淺淺,包含著無限的神情。
月華激動的情緒逐漸平穩下來,驚恐與徹骨的恨意化作洶湧的眼淚,低聲嗚咽,反覆唸叨著香沉的名字。
陌孤寒在聽到“常至義”三個字的時候,印證了自己心裡的猜測,就已經恨不能立即起身,不管不顧地去與他拼個你死我活。他勉強忍住這樣的衝動,低聲勸慰。
他知道,此時月華正是激動,而且大病未愈,並不是詢問緣由的時候,但是形勢刻不容緩,又容不得耽擱。
“月華,告訴朕,究竟是怎麼回事?”
月華勉強忍住抽噎,恨聲道:“當年蒼耳山一戰,我父親與六千精兵戰亡,實際上是常至義暗中做的手腳,他在我父親的飲食中下了毒,然後勾結西涼人,暗中設下埋伏,藉此奪取長安兵權。”
僅僅一句話,令陌孤寒也覺得猶如天雷陣陣,自己身體裡積蘊的怒火,隨著雷聲就要炸裂開來。
“常至義!早知道他有狼子野心,沒想到竟然這樣心狠手辣!為了奪取兵權,鞏固常家勢力,做出這樣喪心病狂,賣國求榮的事情!”
月華亦是泣不成聲,將魯三所見所聞一併說與陌孤寒知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這等叛國賊子,更是人人得而誅之,皇上,一定要為月華做主。”
陌孤寒輕輕拍打著月華的後背:“其實,上元節那次刺殺,經過子卿他們調查,便是常至義指使喋血堂而為。常至義怕是早就有謀逆之心。所以這一段時間,朕與褚慕白,邵子卿一起,一直在蒐集常家罪證,準備一舉奪取常至義的兵權。
朕害怕此事會牽連到你,令你左右為難,被常家人逼迫,所以不得不狠心將你送出皇宮,希望能護你周全。沒想到,常至義竟然連你都不肯放過。月華,以前朕就曾經說過,這不是你一人的家仇,也是朕的,也是國恨,朕一樣不會放過他。”
月華將臉埋進他的胸前,泣聲道:“我真的難以想像,他如何就能這樣狠心,對自己至親之人下手。我爹,我娘,還有我,不都是他們的親人嗎?”
陌孤寒將月華攬得更緊,咬牙切齒道:“常家,為了朕的江山,為了榮華,權勢,不擇手段,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懷裡的人瘦弱得就像是一根枯草,那般輕盈單薄,隨著輕輕的啜泣而戰慄。
陌孤寒的心,卻在那一刻被填滿,沉沉地落了下來。
“常家,從來都不是你的親人,月華,以後你只有我陌孤寒......還有褚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