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償心口一滯。
他不是不知道蘇家和沈家最近的鬧劇,只是不肯出現而已,當初蘇婉兒說的話歷歷在目,他只要一到午夜夢迴的時候,就會想起來當年的事情,愧疚壓了他這麼多年,孟償終於跳出來了。
蘇婉兒緩慢的把那破碎的花兒放到一邊的桌子上,輕笑著扭過頭看他:“你怎麼過來了?最近不忙嗎?”
孟償原本要說出口的話就都說不明白了,只好吞回去,一貫靈活的舌頭現在一個音節都吐不出來,最後只是問了一句:“你身體好些了麼?”
蘇婉兒點頭,起身,孟償一下子過去扶她,但是蘇婉兒顫顫巍巍,站了一下沒站起來,又坐回去,衝孟償有點無奈的笑了一下:“讓你看笑話了,我這身體,越來越不行了。”
孟償神色變幻了一下,最終說了一句:“婉兒,沈睿前端時間——”
“怎麼了?”
蘇婉兒抬眸,眼眸裡都是一陣平淡溫柔的光澤,平靜的望著孟償的臉,孟償被她帶著淺笑的模樣勾的神魂顛倒,抿唇,突然冒出來一句:“婉兒,我帶你走吧。”
蘇婉兒一時笑得滿面桃花,慘白的臉色都襯得好看了幾分,倒在病床上亂笑:“你瞎說什麼呢?帶我走,帶我去哪兒啊?”
孟償也被自己說出來的話嚇了一大跳,臉色正白,就聽見蘇婉兒一字一頓:“不說你,光說你家,都沒人敢這麼說話吧?帶我走,我蘇婉兒是個什麼樣的貨色,你不清楚麼?面上誰說都行,但是真要是娶,你們家人會願意?”
被蘇婉兒伶俐的小字刺了一下,孟償多少有些尷尬,卻聽見蘇婉兒一陣輕笑:“所以,還是不要拿我開玩笑了。”
孟償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因為自己剛才的失態還是自己突然冒出來的心思,一時覺得滿心荒蕪又無可奈何。
安靜的病房裡,蘇婉兒一個人坐在床上,偶爾看著旁邊手足無措的人笑著說些什麼。
更多的時候,卻是偏過臉去看旁邊的花兒。
那花兒長得真好看啊。
飛機上。
飛機落地的時候,又折騰了一番,幸好身後跟著幾個保鏢,沒有很辛苦,餘薇一個人走到回老家的路上的時候,多少有些酸。
是一個南方叫不出來名字的小鎮,冬日裡也只是很溼冷,風從很陰,從人的骨頭上穿過,餘薇被凍的渾身發涼,下意識的捏著手機,覺得自己多了點力量。
本來走的時候,行程定了一個多星期,沈睿沒有反駁。是因為蘇家的事情沒有確定,那個跑掉的藥引沒有找到,餘薇留在A市難免危險,雖然蘇家家風嚴謹,但是該躲得時候還是應該躲遠點。
結果剛走了沒幾天,餘薇就受不了了,大有一種相思成疾的感覺,倒是奶奶,精神異常的好,竟然罕見的又挺過去了,在這個小鎮東走西串,偶爾碰見什麼人,罕見的搭上幾句話,居然輾轉的找到了一個親戚來。
論輩分來說,那個老太太餘薇也要叫做
“奶奶”,奶奶跟那人親親熱熱地說了很久,才心滿意足地離開,餘薇後來陪她逛遍整個小鎮,不過短短几天,奶奶就已經好了大半,好像身上的病都沒了似的。
但是餘薇知道,這是奶奶最後的光華了。
短短三天時間,卻好像是一場小煎熬。
餘薇時常縮在被子裡給他打電話,沈睿一般都會在早上的時候叫她起床。
清晨,會議結束。
蘇家來談合同的還是蘇婉兒,四周的股東偶爾目光掃過來就會很快撤回去,一場會議莫名的有點壓抑和詭異,蘇婉兒的臉色還是很蒼白,她沒有接受手術,整個人都很虛弱。
一副大病初癒的樣子。
沈睿拿了手機就出門,這幾天兩個人都被折磨的有點放不開手,彼此都會盡彼此最大的努力一直聯絡對方,在別人眼裡似乎看不出來什麼,可蘇婉兒敏銳的察覺到不對,一直目送著旁邊的人出去,很隨意的找了個人說話。
“最近怎麼不見餘薇?”
蘇婉兒一邊拿著一個檔案,一邊隨意翻閱問道。
對方顯然被問的猝不及防,回了一句
“餘總請了幾天假,說是要帶奶奶回家看看”,話音落下,對方才反應過來,打聽這話的人是蘇婉兒。
一時間場面有些尷尬,但蘇婉兒卻不是如何在意,抽身離開了之後,大跨步的往沈睿的方向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