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找到章益那些人讓上官泓花了一些時間,畢竟她被厭勝術折磨的時候章益一行十七人已經跟在錢潮的後面繼續向前了,而上官泓就算擺脫了厭勝術之後頭上身上還有衣裙都幻火被燒的一塌糊塗,女子都愛潔淨,她當然不願自己如此狼狽,便找了一處泉水梳洗了一番又在隱秘處換了全身衣裙才動身去尋找那些人,所以再找到章益那些人的時候幾乎已經入夜了。
遠遠的看到章益那些人藏身處的外面值守之人的時候上官泓就被嚇了一跳,因為那傢伙正是今天兩次用法術對付她的人,那個顯得消瘦,蓄著須,目光有些陰鷙的中年人,上官泓當然不知道何宿酉的名字,但是吃過這傢伙的大苦頭,她心裡對此人痛恨的同時還非常忌憚,見到是那個傢伙盤坐時,她立即就停下了身形,不敢再繼續向前。
上官泓自重新返回五靈宗之後,只有過一次讓她覺得自己幾乎會死掉的經歷,是之前發生在千針松林之內的那次,她被姑獲仙子的阿九與號驍鳥的爭鬥波及到了,那次真的很兇險,兩隻高階妖禽的爭鬥,其實號驍鳥當時已經虛弱不堪,而且上官泓距離它們爭鬥的地方還有不近的距離,但即便如此,強大無比的力量互相對撞的餘韻也如狂濤一般將她身邊的一切都蕩平,當時她就受了重傷,接下來只敢也只能緊緊的貼伏在地面上如螻蟻一般聽天由命,後來找到機會便拼命逃出千針松林一路強撐著回到宗內。
不過那次的經歷並沒有讓她心裡有什麼憤恨,畢竟讓她受傷的是阿九和號驍鳥,放在修士之中妥妥的能算結丹修士的品級,所以那次她只能自認倒黴。而今日在這個不知道姓名的傢伙手裡,上官泓又吃了一次大虧,當她滿身煙火在章益那些人的注視之下逃走時,全身劇烈的灼痛讓她認為自己真的要死了。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感覺是無比痛苦和絕望,而且更讓上官泓感到羞惱無比的是,自己逃走時的那一幕被章益,宗饗,婁青藥那些人看在眼裡,對上官泓而言,這是讓她無法忍受的恥辱。
所以,報復是一定會有的,更何況她已經發誓要讓那個施展幻術的傢伙先經歷一番極大痛苦之後才能死。
在見到夜裡值守的何宿酉之後,上官泓壓抑著心裡要殺人的衝動同時,她還覺得章益這些人有些可笑。
她在見到何宿酉第一眼的時候就覺得那很可能是個陷阱,畢竟白天那傢伙剛剛對付過她,不論是誰吃過苦頭後一定都會對傷害自己的人充滿恨意,偏偏夜裡那傢伙一個人孤零零的出來在外面值守,就算他們人多,有十幾位呢,但此時何宿酉是落單的,至少看上去是如此。對於修士而言偷襲並不是什麼難事,悄無聲息的接近再猝不及防給對手致命一擊,不論中與不中立即遠遁而去,就這麼簡單。
而此時對方露這樣大的破綻給她,不是擺明了在引誘她出手嗎,如此看來這裡若不是陷阱還能是什麼呢?
當然,是不是陷阱再靠近些就能看得更明白,若那些人這麼做就是為了對付她,想來在那附近一定有人暗中隱藏著,但上官泓此時卻不敢接近何宿酉。
她吃過這傢伙的苦頭,知道對方只用一張畫像就能對付自己,這是讓她最忌憚的,就算她想明白這傢伙的手段是幻術,但中了他的法術後一樣能讓她無比的痛苦,那種滋味上官泓實在不想再次領教了,就算上官泓可以破解對方的幻術,但是她所憑藉的並不是自己的手段,而是她師父在閉關前給她的一件寶物,應該用在關鍵時刻,那種東西她的師父也不是很多,而且用一次就少一些,上官泓多少還是有些捨不得。
就這樣上官泓圍著何宿酉遠遠的轉了一個大圈,同時還是小心翼翼的不敢驚動了那傢伙,萬一那傢伙有所察覺再施展那種手段的話,她就只能立即遠遠的逃開。
然後她又試著去找了找錢潮那些人的藏身處,遺憾的是那五個人夜裡從來不會安排人值守的,有錢潮的陣法就足夠了,上官泓可沒有李簡那樣的感應之力,黑沉沉的夜色中她徒勞的轉了好一陣也沒有找到,最後只能放棄。
不過上官泓並不擔心會跟丟了錢潮那些人,至少章益,婁青藥這些人肯定是跟在錢潮那些人後面的,所以只要盯緊了他們,就一定不會跟丟了錢潮。
就這樣上官泓便又轉了回來,依舊看見靜靜的坐在外面的何宿酉。
這個傢伙究竟是什麼來歷呢?
上官泓想著。
到底宗饗與章益是從哪裡找來了手段這麼古怪的一個人呢?
上官泓跟了章益這一行人好幾天了,知道這些人的習慣,每天夜裡肯定會有人在外面值夜,其實並不是為了安全,他們選擇藏身處找的一定是遠離妖獸同時又隱秘的地方,這值夜的人最大的作用就是盯住了錢潮五個人,防止那五個人天不亮就早早的離開,那樣他們就很可能會跟丟了。他們十幾個人呢,每天夜裡都是不同的人出來值夜,昨天夜裡就不是這個傢伙而是章益,等明天夜裡就不知道該是誰了,但一定不會是他,十幾個人輪一圈也要十幾天,假如今夜這裡不是個圈套的話,倒的確是除掉這傢伙的最好時機,否則的話若是白天動手,對方人多勢眾,下手的機會一定不好找,再等到下一次這個傢伙出來值夜的話,那就要十幾天以後了,可是在這斷腸谷中還能再呆那麼長的時間嗎?
想到這裡上官泓又遠遠的向何宿酉那裡看了過去,那傢伙依舊在那裡靜靜的盤坐,周圍她也轉過了,看不出任何的異常來。
會不會……那並不是個圈套呢?
今天夜裡正常就該那個傢伙出來值夜,若是那樣的話,她就是自己被自己耽誤了,那這機會不就錯過了嗎?
不!
不能動這個心思,要穩妥,萬一是個圈套的話,那她要對付的就不再是那傢伙一個人了,一定會是那十幾個人一齊對她出手,那樣的話必然會十分的危險,一定要打消這個念頭,穩住了!
這裡要說的是,上官泓雖然一直與湯萍作對,但其實這二人在性情上還是有不小的相似之處,錢潮一直覺得湯萍是個很聰明的丫頭,但性子卻有些急了,除非有人在一旁幫襯著,否則就是個行事毛糙,心裡藏不住事情的人。而上官泓也是如此,甚至上官泓的性子比湯萍還要急一些,做事有些急於求成。
其實上官泓的性子在遭遇被宗門驅逐之後還變得更穩重了些,可即便如此,她重新返回宗門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要找林澗報仇,縱然當時她沒有殺死林澗的心思,但也把當年為林澗做事嫁禍自己的人除掉了,如今她在斷腸谷吃了這樣的苦頭,又怎麼可能放過何宿酉呢,要知道在被驅逐之前,這位過去在五靈宗大大有名的上官師姐那可是沒有隔夜仇怨的,有什麼人惹到了她,她都會當天就把所有的帳都跟對方一五一十的算明白了,更何況她現在就能親眼看到那個讓她吃了大苦頭的傢伙。
而一旦起了心思,有了猜疑,不管上官泓如何壓抑心裡那股要將何宿酉碎屍萬段的慾念,那股要報復何宿酉、讓他付出代價的衝動卻總是越來越強烈。
帶著這種心思,上官泓圍著何宿酉又轉了好久,她始終無法確定那究竟是不是個陷阱,如果是的話,她今夜一定不會有任何的動作,反正以後還能再找機會。
但關鍵就是,那裡是不是陷阱,上官泓看不出來。
最終上官泓決定且先看著,如果真的是陷阱的話,那些人就這樣枯等著也沒意思,而且等到最後在什麼也沒等來,那些人自己也就懈怠了。而人警惕性最低也最鬆懈的時候正是天快亮的時候,若是在那時動手的話,就算那裡是陷阱她也能得手!
……
很快,一夜的時間就要過去了,東面的山巔之上已經出現了濛濛的一絲亮色。
何宿酉在外面盤坐了一夜,衣袍都因為朝露而顯得有些潮溼,或許是晨風中有太多的涼意,他還輕輕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