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姑回聲一陣咯咯笑:「對呀,唱得不好麼?」
姬胡說:「好!是小姐姐編的歌麼?」
村姑又是咯咯一笑:「我只管唱。詞是爺爺編的。」
鬚髮雪白的老人呵呵一笑:「將軍,老夫也不是亂編,是工地上的老兄弟們一堆兒湊的。說實在的,都是咱老百姓的心裡話。」
姬胡連連點頭:「那是了,否則他們能讓您唱?」
老人欣然點頭:「將軍是個明白人也!」
姬胡笑問:「唱歌也能算出工麼?」
老人頗為感慨地說:「將軍不知,我爺孫本是石工。唱歌,原是歇工時希圖個熱鬧罷了。偏偏湊巧,榮夷大人天天巡視工地,有一回聽見了我孫女唱歌,大是誇獎,硬將我爺孫二人從工營裡掰了出來,專門編歌唱歌,說是教大家長長精神,聽著興奮!」
姬胡大笑:「好!還是榮夷有辦法,老人家和小姐姐都有功勞。」
老人突然一指峽谷:「將軍快看,要破最後的三柱石了!」
村姑一拉姬胡:「將軍到這兒來,這裡看得最清楚。爺爺,你自個小心些。」
「好!我也見識一番。」姬胡大步跟著村姑,走到了崖畔大樹底下。
老人感喟地一笑:「將軍有眼福也!若不是今日來,只怕你這輩子也看不到此等奇觀。」
姬胡與村姑站腳處,正是大樹下一塊懸空伸出的鷹嘴石。姬胡粗粗估摸,距谷底大約兩箭之地。雖有陣陣煙霧繚繞,鳥瞰峽谷也還算清楚。
從高處看去,一條寬闊的溝道已在峽谷中開出,雪白雪白,恍如煙霧青山中的一道雪谷。溝道中段,卻矗立著灰禿禿的三座巨石,如三頭青灰大象般巍巍然蹲踞。此時,一群赤膊壯漢正不斷地向巨石四周搬運著粗大的樹幹與劈柴。不消片刻,壯漢們已經圍著巨石壘成了三座高大的柴山。
柴山一堆成,便另有三隊壯漢各提一隻大肚陶罐穿梭上前,向柴山潑出一罐罐黑亮黑亮的汁液。姬胡明白,這一定是猛火油了。只是不明白,澆上猛火油如何能碎了這巨大的「石象」?
「舉火——」溝道邊高臺上一聲長喝。
隨著這一聲喝令,高臺下一陣戰鼓聲大起,一隊赤膊壯漢各舉著粗大的猛火油火把包圍了柴山。再一陣鼓聲,壯漢們的猛火油火把整齊三分:一片拋上柴山頂,一片塞入柴山底,一片
***柴山腹,快捷利落得與戰陣軍士一般無二。
突然之間,大火轟然而起,紅光煙霧直衝山腰。山嘴岩石上,姬胡與小村姑都是一陣猛烈咳嗽。峽谷中烈火熊熊濃煙滾滾,大火整整燃燒了半個時辰。及至大火熄滅,厚厚的柴灰滑落,溝道中的三座青色巨石倏忽變成了三座通紅透亮的火山,壯觀絢爛地教人驚歎。
「激醋——」溝道高臺上,一聲沙啞吼喝響徹峽谷。
「最後通關,水工令親自號令啦!」村姑高興地叫了起來。
姬胡凝神看去,只見溝道中急速推出了十幾架雲車,分別包圍了三座火山;每架雲車迅速爬上了一隊赤膊壯漢,在車梯各層站定;與此同時,車下早已排好了十幾隊赤膊壯漢,一隻只陶桶陶罐飛一般地從他們手中掠過,流水般遞上雲車。
雲車頂端的幾名壯漢吼喝聲聲,將送來的陶罐高高舉起,便有連綿不斷的金黃醋流凌空潑上赤紅透亮的火山。驟然之間,濃濃白煙直衝高天,白煙中一陣霹靂炸響,有如驚雷陣陣。
霹靂炸響聲一起,雲車上下的壯漢們立即整齊地舉起一道盾牌,抵擋著不斷迸出的片片火石,隊伍卻是絲毫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