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很靜,風浪很輕,我耳中聽到的只有浪花拍打甲板的聲音。
突然,鏘的一聲響後。
我聽到了一記非常悅耳的古琴音。
同時,這琴音極其的高亢,聽在耳中,就彷彿有人抽出了一把劍般,讓人心頭陡然就生出了一絲的殺念。
我吸了口清涼的海風,將琴音產生的殺念化去,轉瞬之後,這殺念又彷彿成了一道藥,它遍行我的體內,然後我感覺有一些微小的,不太好的東西,就這麼讓琴音給殺去了。
強!
這人的手段真高啊。
轉眼,琴音忽地又是一轉。
人心頭又不由生出如沐春風的舒暢感。同樣,我沒有讓自已沉浸於這感覺中,而是保持十足的冷靜。隨之,這琴音又把我這副小身子骨,好生地溫養了一番。
與此同時,琴音突地嘎然而止,隨即水波一蕩,一個破舊的小船,就出現在我眼前。
船上東西很簡單,只有一對漿,一張案臺,臺上置了古琴,琴後坐了一個全身穿著白袍的中年人。
此情此景,給我一種很強烈的時空流逝感。
我彷彿一下子回到了春秋秦時明月的那古風時代。彼時,華夏大地,百家爭鳴,古風浩蕩。那是一個多麼讓人值得品味的時代呀,並且那個時候,也是華夏知識份子的巔峰時代。
重知識,重禮教......
"好難得呀,我撫琴七年,只有小先生一人能聽出這琴音的妙意來。"
我笑了下說:"琴音擾耳,人因其音而生情,情出來,則擾思,如此則神亂。若冥其思,忘其情。聞音入耳,不為其動,心守空明,便會讓這一身之神暗含了琴音之道。"
白袍人笑說:"難得,難得有些見地。不過,更難得的是,小先生的一番信任。小先生正是對我有了這一番信任,這才把這一身之神交與琴音來統領。難得,真的是難得。"
我朝白袍人一抱拳:"不敢當。"
白袍人笑了下:"既如此,何不船上一敘?"
我微笑:"好啊。"
當即一縱身,這就穩穩落到白袍人的小船上。
我站到船上,又盤了兩腿,在他的面前坐下,後又抬頭仔細打量。
視線中,我看到這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如非他這一身的行頭,還有出現的地點不太對勁,這人就是一個普通人。
打量完畢,我把那個銅碗放到了案子上。
白袍人瞥了一眼說:"又回來了,出去轉了一圈,又回來了。"
我說:"這碗有何妙用?"
白袍人:"試人心之物,若人貪念功德,則化為餓鬼。"
我打了個激靈。
白袍人繼續說:"何為餓鬼?餓鬼是貪慾不滿之靈所化。對一物過執,過貪,死時,心生大恐怖,種種幻象相加,當墮入鬼道,化生餓鬼。餓鬼之念,始於欲。因故身處鬼道之中,終難食飽肚腹。"
"人若貪求功德,以得功德之心,行佈施之事,便如這餓鬼一般無異了。"
我鄭重:"那功德......"
白袍人:"要忘,忘了功德二字,而行功德之事。"
"此碗於人心中便是如此,若記得功德,而行功德之施,則化餓鬼。若不記功德,而記佈施之念,則自然積福長生了。"
我說:"大善!"
白袍人淡然一笑,伸手把碗收了,轉又拿了一面巴掌大小的古銅鏡。
他將鏡置於案上說:"一個小物件,贈於小先生,小先生回去慢慢研究罷。時辰不早,我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