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你要租什麼鬼?”
我打了個哈欠,半點精神頭也提不起來,沒辦法,自從之前從特刑處回來之後,我幾乎天天晚上都要做夢,而且你說我夢見什麼不好?非得夢見張家宅裡的那具男屍!
夢見就夢見了吧,被追著滿世界跑也就算了,還非得夢見被那鬼東西壓在身上一張嘴死死的咬著我的脖子!
“好說好說,老樣子就成,九流裡的鬼祟,不用多厲害,主要是得長得嚇人!”這人五十來歲,長得賊眉鼠眼,算得上是店裡的老主顧了,我小的時候跟我爹看店的時候沒少見過他。
這人姓趙,真名不知道,因為算是陰陽道里下九流的下九流,所以行裡都叫他趙老九,他也不在意,別人問他名的時候,他甚至自己就樂呵呵的把“趙老九”的名號給報了出去。
“成,我給你找找。”
“誒,勞煩您了!不過……”我站起身到身後那架子上去找鬼祟,那趙老九卻有些欲言又止,“鬼租喀最近是不是招惹上什麼了?您這氣色可實在是不大好!”
“嘿,別拿你那一套招搖撞騙的來忽悠我,我就是這兩天沒睡好,老是做夢……”
我挑著黑陰竹筒的手一頓,這趙老九是個騙子也不是個騙子,他的的確確是會些陰陽道法的,只是一來沒有個世家師傅帶著,二來又資質不佳,自己琢磨了這麼些年,也只能靠著忽悠人勉強在圈子裡混口飯吃。
小的也往大了說,明明人家裡只是鬧個耗子,這趙老九卻生生能把耗子說成大老虎,然後一場法事折騰下來,把那些入不得眼的小邪小祟超度一番,最後再拿出從我們這兒租來的鬼祟露個臉,便算是大功告成!
不地道,但這些個小邪小祟總也要有人管理,圈子裡有頭有臉的人懶得出手,趙老九這種人卻是剛剛好。
“給,這女鬼是個前幾年跳樓的,模樣嚇人,但也不過就是個可憐人。”我翻來找去,倒也挑出一個適合趙老九的鬼祟來。
只是那趙老九雖然樂呵呵的接了過去,但他這個人,好管閒事兒的很,一雙眼睛一個勁兒的就往我臉上盯,活像是蒼蠅見了屎。
“鬼租喀,我說這話您別不愛聽,我沒啥大能耐,但小本事也還有點,您這面相,怕是最近要鬧災的,別人不保準,您總該讓老掌櫃的齊閻王給看看!”
我一聽齊閻王這名字心裡就是一抖,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我爹,當年我們家老太爺剛有了我爹的時候就說過,說我爹命格不夠,到時候恐怕壓不住這滿屋子的鬼祟。
只是我爹犟的很,命格不夠煞氣來湊,自小也不讀書上學,直接去了屠宰場去當了學徒,等到二十多歲的時候手上走過的豬牛羊狗雞不說上萬也有幾千,接了鬼租喀的活兒,那一身的煞氣,直接就在圈子裡混出了個齊閻王的名頭來!
而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這一身煞氣的影響,我爹的脾氣爆的很,我從小就怕他,這一次特刑處的事情我甚至都沒敢跟他說,連著幾天他讓我有時間就回家看看,我也一直都拖著沒敢回去……
為什麼?因為我怕啊!就我這一身的氣息,連趙老九都看得出來是招惹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我爹當年號稱齊閻王的人能看不出來?
“怎麼了?”
送走了趙老九,午飯的時候,孫燦端著飯碗吃了兩碗飯後這才放下飯碗,一抹嘴,抬頭就沒頭沒尾的問了我一句。
我低頭看了看基本沒怎麼動的一碗飯,這腦子更是漿糊似的糊成了一團。
“沒事,就是最近一直在做惡夢。”孫燦沒動,依舊定定的看著我,我抬頭看了看她,知道這姑娘雖然一根筋但其實聰明著呢,不好糊弄,便嘆了口氣,乾脆也不瞞著了。
“你看過蜘蛛俠沒?”我抬手捻了捻手指頭,“被咬了一口就變異了的那個,我感覺我可能也要變異了。”
人家被蜘蛛咬了成了蜘蛛俠,我這被男屍咬了一口……
“可是特刑處那邊什麼都沒查出來。”
“特刑處查不出來不代表就真的沒問題,而且……”而且特刑處他們自己人身上的問題都解決不了,何況我一個外人?
從特刑處回來的那天晚上我迷迷糊糊的似乎聽到了張王八他們三個人的對話,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我累出了幻覺。
只是後來,這一個禮拜都要過去了,雖然不是時時刻刻都能聽見,但時不時的,也多少能傳過來一些個資訊,而無一例外,這些資訊都是與我有關。
我扒了兩口飯,便端了飯碗去刷,這鬼租喀的店裡沒什麼活兒,有些老主顧來之前都會提前電話裡打好招呼,所以平時閒著沒事兒的時候,我也就教教孫燦陰陽數術,再不然,就是整理整理店裡的那些個鬼祟。
本來今天趙老九過來已經算是難得的有個客人了,只是沒想到,我這邊正刷著碗,孫燦就又顛顛的跑了過來,“有人找。”孫燦接過了我手裡刷了一半的碗便把我往外頭攆,“是吳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