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立辰又想到了自己那天看到的場景,臉上的笑也收斂的一乾二淨,“雪狐他,過得真的很不好,我過去還總開玩笑,說他不愛和人相處交流是有自閉症,可我到收養他的那戶人家看了,我他媽要是活在那樣的地方,自閉症都算是好的了,沒被折磨成心理變態殺人狂魔都要跪下來感謝佛祖垂憐!”
顧華瀾的十指已經繞到了一起,指尖都泛著白,“是不是有人虐待他。”
“你怎麼知道的?!”裴立辰大驚。
“你忘了麼,基地裡每年都要做心理測試,說得好聽是怕我們承受不必要的壓力要及時疏導,可其實,每次那一小瓶糖漿似的藥劑注射進去,在醫生的面前,你將沒有任何的隱私,被策反,被收買,又或是不想再過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想逃跑,等待你的,就是死亡。”
一字一句,顧華瀾的格外沉重,被人窺探內心,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被拉出去遊街,連她自己都躲不過。
“雪狐測試的時候,我在場,親手殺了養父母,也是他自己說出來的,因為無法忍受苛責和殘暴的虐待。”
裴立辰懵了,他的腦子裡像是劈下了一道閃電,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過了半天,裴立辰才像是突然反應過來,神情驚恐的喊道:“不行,不能讓他殺人,不能再讓他像上輩子那樣被基地的人帶回去訓練成殺人機器,我要去找他,我去帶他回來!”
顧華瀾聳拉著肩膀,額頭的碎髮遮住了眼睛,有氣無力的揮了揮手,算是預設了裴立辰的行為,“去吧,不能硬來,別搞砸了。”
裴立辰剛回來不到半天,又急匆匆的奔赴遠方一個未知的結果,出門的時候還差點一頭撞上了剛要推門的裴明義的臉,火急火燎的打了招呼,很快就沒了人影。
“他怎麼了?”裴明義滿臉困惑,又把剛買的一袋子水果放到了床頭櫃。
顧華瀾暫時還不能和裴明義說這件事,只能含糊其辭的說道:“大概是去找什麼重要的人了吧。”
所幸裴明義這會兒心裡憋著事情,也沒多想,只是看著顧華瀾,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告訴她。
“心裡悶著事會變老。”早就發現了裴明義的魂不守舍,顧華瀾只能說了一句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話。
“小華瀾,你知道...你媽媽叫什麼名字麼。”裴明義心裡的話在嘴邊滾了又滾,考慮再三後問出了令顧華瀾心頭一顫的問題。
此時的顧華瀾已經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但卻強壓下了心頭那點異樣的情緒,平靜的看不出任何破綻:“我隨她姓顧,她叫顧母音。”
短短一句話,顧華瀾卻是加重了力道才說出口,可她看到裴明義的眼神,心卻一下子沉入谷底,因為裴明義眼神裡的內容分明說的清清楚楚,你媽媽她,並不叫這個名字。
“你直說吧,我早該猜到的。”顧華瀾的話沒有說完,因為她記起來一件事,自己的母親,總是在簽名的時候寫錯第一個字,好像是永遠記不住自己的姓。
裴明義直視顧華瀾的眼睛,“你母親的名字,阮歆。”
其實顧華瀾很想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也很想說點什麼來掩飾自己不正常的平靜,可她發現自己做不到,像是被施了咒定住了身,她又該說什麼呢,表達一下難過之情?自己這位親媽隱姓埋名十幾年甚至都不告訴自己的親手女兒?還是該生氣,去她那草草刻就的墓碑前指責她為什麼要騙自己?
顧華瀾有些想笑,自己的母親都已經帶著秘密化成了灰,自己又能說什麼呢,顧母音也好,阮歆也罷,十幾年來不冷不熱的生活在一起,不管她叫什麼,那也是把她生下來的人。
“老爹,我沒法去和一個死人計較。”想了半天,顧華瀾只能做出這樣的回答。
裴明義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死人怎麼計較,我要說的那位,可還喘著氣呢,你還是想想怎麼去和他計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