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既然你不想讓家人再次陷入悲傷,那你的遺骨怎麼辦?總不能一直陷在淤泥裡吧,將來弄不好也會被發現。”看陳子智也陷入昏睡,我頓時完全放心了,看向蕭清荷問。
這確實是個問題,當年被沉屍時,她身上綁著石板和鐵鏈,就算將來拆遷時不會被發現,一直這樣也太可憐了。
但若想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找地方埋葬,卻也要花點功夫,畢竟這個時代和那會已經不同,死個人需要這樣那樣的證明才能火化安葬,想避人耳目並非易事。
“我也不知道……如果有機會的話,就麻煩你幫忙處理吧……”
我就知道大概會是這麼個回答,不過也沒什麼關係,於是點頭答應了。
叫秦守生幾人過來幫忙時,沒用我說,蕭清荷就自己隱藏了起來,沒讓他們看見。走進傳達室,發現陳子智也昏睡在床上,從沒見過怪事的他們害怕之餘,又大為好奇,但見我沒有多說話的興致,也就不敢多問,七腳八手把兩人背了出去。
至此,已經失蹤整整一天的陳子智,算是有驚無險的救了回來。雖然有關一個可憐女人的事,還遠遠沒有結束,甚至才剛剛開始,但就今夜來說,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
如果遇上的不是善心未泯,理智尚存的蕭清荷,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極煞,後果根本無法想象。
收拾好帶來的東西,走在隊伍最後面,直到快出了這片即將消失的老工業園,我才驟然想起,還有一個關鍵的地方險些忘了,於是讓秦守生他們先回去,火急火燎地掉頭往回趕。
回到玻璃廠,蕭清荷依然冷清清的站在傳達室窗戶後面,對著外面,也不知是在等我,還是許多年來一直如此。
“有些問題剛才忘了,我現在能問嗎?”
走進傳達室,訕笑看著在清冷的黑暗中,顯得極為孤單的蕭清荷,見她點頭後,我問道:“我記得你說過,你根本沒有藏,可為什麼卻消失了整整一天,就在眼前我都差點找不到?”
……
回到店子,天色已經開始破曉,張曉微也不出意外地整夜都守在店裡,沒有去睡。
我從後門進店的時候,她已經趴在桌子上隨著,驚醒過來,發現我臉色不大好,心事重重的樣子,揉了揉眼睛就要去給我準備熱水洗澡。
不知不覺中,她似乎真的已經完全把自己代入了保姆的角色。不得不說,在“體貼入微”上,她確實能做得很好。
一切好似順其自然順理成章,仔細一想,卻充滿不可思議,甚至有點不真實。
要知道,至今為止我們甚至還沒有好好說過話。
“以後不用徹夜等我,不會出什麼事情,也不用這麼面面俱到,我會習慣的。”將她叫住按著肩膀重新坐回去,我笑道。
張小薇怔了怔,然後輕輕一笑,也沒有在這句話上停留,問道:“那個失蹤的師弟找到了嗎?沒什麼事吧?”
我點頭說找到了,沒什麼事。
“那就好。”張曉微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反正都這會了,不然你先去洗澡,我煮點東西吃了再睡。”說起來,店子後面雖然有間小廚房,但我幾乎從沒用過,還是這幾天要照顧梁虜,基本哪都不能去,才補全油鹽米醋開始燒鍋。
當然這一切,都是張曉微操辦的,我幾乎什麼都沒做。
“算了,你也一夜沒睡,就別弄了,等下去外面吃吧。”
“沒事,反正天還沒亮,乾坐著等的話反而犯困。”張曉微說著就又要站起來,卻再次被我按著坐了回去,“那也不用做,我們聊聊天。”
“……好吧。”張曉微眼中的光微微變了一下,似乎從我的略顯反常中聯想到了什麼,但也沒有表現出來,微笑道:“聊什麼呢?不會又想趕我走吧?”
“不會。”我心裡不禁一聲微嘆,今晚嘆氣的次數似乎多了些,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剛聽過一些讓人愉快不起來的故事,被觸碰到了心裡某個地方,所以張曉微這話一說,頓時覺得她也挺可憐,或者說挺委屈。
“以後放心留,只要你自己不想走,就沒誰會讓你走。”既然打定了主意,我也不再糾結,看著她笑道:“不過我這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你別嫌棄就好,至於工資……”
三天後,深夜一點。
看著梁虜的魂一點點從小黃狗身上移出來,我的手心也越攥越緊。
與其說是擔心會出什麼意外,倒不如說是,我還沒想好,或者壓根就不知道如何面對變回正常人的梁虜。這傢伙實在不是個善茬,雖說是徵得了他的同意,我才把他的魂暫時移到了狗身上,但這種事情,誰會真的心甘情願,心裡會真的暢快呢?
更別說待在狗身上的這幾天,我和他相處得並不愉快,要說一點不擔心,那是假的,於是在共生鬼完全被蛇靈吞噬掉後,又把他返魂的日期硬生生拖了兩天。
但拖著也不是辦法啊,一旦時間長了,天曉得會出什麼問題,沒辦法,我就只好硬著頭皮上了。